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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狸府(1 / 2)

青白的肉团落到被褥上,滴溜溜滚向离它最近的婢女,张口咬住婢女的手臂。

横梁上的蜘蛛朝右边爬了几寸,切换了视角。

借助法术,平秀得以窥得这个刚刚诞生的“魔胎”的庐山真面目。

看清楚的那一刻,她只觉得想吐。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丑陋的婴儿。

它的嘴巴大得离谱,白森森的幼牙卡在婢女的手臂上,深深嵌入皮肉。

婢女左臂衣袖崩裂,白皙的皮肤上生出细密的棕色毛发,原本细骨伶仃的手臂陡然暴涨了几圈。

婢女发出惨烈的叫声,妖化的手臂被血淋淋地撕扯下来。

魔胎用两条又短又胖的手抱住那条断臂,嘎吱嘎吱地嚼啃。

守在屋中的侍卫身形一动,张开金灿灿的降魔网扑上去,将魔胎罩入网中。

降魔网发出耀目的金光,逐渐收束捆紧。

魔胎在紧缚的丝网间抬起头,睁着一双漆黑懵懂的眼眸,咧开一张带血的嘴,阴森森地笑起来。

侍卫们举起刻画了降魔符文的桃木剑刺向魔胎。

“嗤嗤”数声响起,桃木剑刺入魔胎身体寸许,魔胎身上冒出焦臭的黑烟。

魔胎却仿佛不知道疼痛,依旧狼吞虎咽地咀嚼狸猫妖的断臂,同时黑溜溜的眼珠子炯炯发光,眸光从屋中众人身上渐次滑过,贪婪地舔了舔嘴唇上的血。

那是看待食物的眼神。

姥姥往后退开半步,用手帕掩住口鼻。

“这魔胎资质不错,先封印起来,回头送给阿音姑娘做傀儡吧。”

众侍卫应道:“是!”

运起纯正的仙门御魔法门,桃木剑灵光大亮,倏然没入大半。

魔胎终于剧烈挣扎起来,发出似笑非笑的哭喊。

然而随着桃木剑灵光大盛,它的挣扎也慢慢减弱,最后终于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大姑娘早已被生产折磨得丧失了力气,迷蒙中睁眼一瞧,被近在咫尺的血腥场景吓破了胆,眼睛一翻又昏过去。

姥姥让侍卫把魔胎拖下去,冷酷地说道:“把大姑娘弄醒,给她上参汤吊着。”

平秀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睁开双眼,解开缠在手指上的蛛丝,以手捂唇,无声干呕。

薛宁递过来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

平秀伸手接过,二人指尖相触,她才发现他的手冰得可怕。

平秀下意识地瞥了薛宁一眼,发现他脸色惨白,缠着蛛丝的左手攥得死紧,骨节狰狞凸起,手背上青筋鼓胀。

平秀张了张口,想起他那夜对她做的事情,对她说的话,又冷漠地撇开脸去。

她知道自己若想借助薛宁的力量离开狸府,最好是和他化干戈为玉帛,但她实在过不了心里那坎。

这两日她冷静下来,觉得自己那夜真是鬼迷心窍。

对于失忆后的她而言,薛宁不过是个才认识数日的陌生人罢了,她怎么竟会答应他那样的事情?

真是自取其辱。

因此她虽对薛宁心怀怨怼,但更生自己的气。

薛宁忽然起身,并指为刃,斩断蛛丝,俯身将平秀抱起来,塞进身后的假山石洞里。

平秀:……

她不满地蹙起眉头,却还是顺从地钻入石洞藏好。

薛宁与她传音道:“有人在暗中窥探,我去看一眼,你藏好。”

说完就转身潜入夜色中。

过了一会。

平秀看到一只小蜘蛛从石洞前垂落的树藤上爬下来,八条腿勾着树藤,在她眼前摇来晃去,搔首弄姿。

平秀和它大眼对小眼,对视半晌,忽然明白过来——这是薛宁派来给她带路的“斥候”。

她矮身从石洞里钻出来,跟着这只小蜘蛛左拐右拐,拐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园子里。

薛宁正和一名少年两厢对峙,十二枚金光熠熠的剑丸悬浮在那少年身周,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会化为锋锐无匹的剑气刺穿他的身体。

平秀穿过薛宁设下的结界,才看清站在薛宁对面的少年,却是九姑娘新纳的夫妾裴意。

薛宁皱眉道:“冯六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意却转过头冲平秀扬眉一笑,道:“平秀妹妹,你身陷险境,可有受到磋磨?冯六来迟一步,还请平秀妹妹见谅。”

平秀:?

她抿唇不语,下意识地瞄了薛宁一眼。

薛宁虽与她大略说过她的身世,但对于一个完全失忆的人而言,过往许多细节仍是未知。

况且她并不完全信任薛宁。

薛宁冷声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裴意,亦或者说冯无咎微微一愣,旋即眯起笑眼。

“难怪。我说以平秀妹妹之机敏,为何这两日我三番两次暗示,她始终未识破我的身份。”

冯无咎举袖往脸前一遮,再放下时,赫然变了一副面孔。

这张脸比起他之前的伪装,更柔媚精致,有点男生女相。

冯无咎对平秀道:“我是章台冯家家主之子,你的六堂兄。”

平秀以眼神询问薛宁,向他求证真假。

薛宁颔首,追问道:“冯六公子还未告诉在下,你为何会来到狸府?”

话音落,围在冯无咎身旁的剑丸忽又向前逼近了几分。

冯无咎有些无奈地笑道:“寒朝兄,我此来是友非敌,你不必将氛围弄得如此剑拔弩张吧。我既然主动向你们暴露身份,难道还会害你们不成?”

薛宁思索片刻,收起剑丸。

冯无咎道:“我此来凡界,乃是奉家父之命,探查血月教饲养魔灵的方法。冯家密探在北朝京都潜伏半年,终于顺藤摸瓜寻到此处。”

“寒朝兄想必已然见过两位产妇诞下的怪物。”

冯无咎说到“怪物”二字时,平秀猛然觉察到薛宁背脊紧绷。

“那魔胎,正是魔灵的幼崽。”

姥姥虽洗去了平秀的记忆,但一些潜藏在潜意识中的学识却并未被遗忘。

平秀听罢,悚然道:“魔物从来都是天生地养,岂可为人力所创造?一旦有厉害的魔物出世,便是血流千里,生灵涂炭。”

冯无咎道:“幸好血月教还未养出什么厉害的魔物来,之前偷袭冯家的魔灵已被四叔所斩杀。”

薛宁却是没耐心再听冯无咎掰扯这些前因后果。

“魔胎是魔灵的幼崽。可养出魔胎的,绝非正常情况下怀上的孩子。”

薛宁目光如剑,冷冷地射向冯无咎:“狸府中,是不是有六根不净木?”

冯无咎不疾不徐地点了点头:“寒朝兄之敏锐,真令无咎叹服。”

他接着抛出一个惊雷般的消息:“后日有一颗三毒业果成熟,届时姥姥将打开隐藏六根不净木的秘境,带人进入秘境采摘灵果。若我们想破坏六根不净木,后日的血月之夜,便是最好的时机。”

起先二人的交谈,平秀连蒙带猜,还能听懂个六七分,但从六根不净木那里开始,她便似坠入云雾之中。

薛宁道:“冯家在这件事情上做了多少安排?”

“务求一击必中。”冯无咎看起来气定神闲。

薛宁沉思片刻道:“我可以启动修文院在京都的暗卫,配合冯家销毁六根不净木。但在我们动手之前,得先把平大夫和平道友送出去。”

冯无咎微微而笑:“这是自然,我本来便有此打算。”

园子的角门忽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动,巡夜的侍卫推门而入,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咦,奇怪。方才分明瞧见此处有人的。”

萧瑟的夜风卷过满园花草,园中空无一人。

·

平秀与薛宁又潜回两位产妇的院子外。

二姑娘被魔胎吸干了血肉,只剩一张枯萎的皮囊,软塌塌地堆在被褥上,所有人对此全都视而不见。

大姑娘被人弄醒,用参片吊着,满屋子里都回荡着她的哀嚎。

她摇着头哭求道:“姥姥,我不行了,我不想再生了。姥姥,让我死吧……”

姥姥慈爱地笑道:“傻姑娘,说什么傻话呢。当初我把你接入狸府,说好了给你锦衣玉食,就是为了换你为我们狸府生一个孩子,岂能由着你反悔?”

大姑娘明澈的双眸逐渐变得灰暗,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平风雨跨步上前,取出银针扎入她头顶百汇、风池等穴位,强行将人从昏迷的状态催醒。

平风雨施完针退回去,脚步虚浮。

可笑他学医多年,本是为了治病救人,而今竟在此助纣为虐。

若是秀秀没有和他一样身陷狼窝,他尚且可以一死以保医者清白。

可秀秀被喂了忘尘丹,在这个群狼环伺的狸府中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他。

为了救女儿,他如今也只能先忍辱偷生。

“啊——”

大姑娘发出惨烈的叫声。

产婆掀起她的裙子,欣喜道:“能看见孩子的头了,大姑娘再用力啊!”

平风雨不忍多看,容色疲倦,默默退到墙角。

他倚墙站了一会,忽觉后颈一痛,像被什么蛰了一下。

抬手摸向后颈,便觉有一只小东西沿着手背嗖地一下爬了过去。

他的身体忽然陷入麻痹,重重朝前栽倒。

有个面容白净的侍卫发现了平风雨的异状,立刻向姥姥禀报:“狸夫人,平大夫昏倒了。”

姥姥对平风雨还算敬重,眼见大姑娘生产还算顺利,心情颇好,破天荒地开恩道:“平大夫许是累晕了,送他到隔壁厢房休息吧。”

两个侍卫领命,一个抬头,一个抱脚,将平风雨抬进隔壁厢房。

白脸侍卫对同伴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把平大夫弄醒,给他喂碗水喝。”

“好,你好生照料平大夫。”

等同伴离开,白脸侍卫立刻拿出解药给平风雨喂下。

方才蛰中平风雨的是薛宁驱使的蜘蛛,薛宁在蜘蛛的螯钳上涂了冯无咎给的药,制造平风雨昏迷的假象,而这个白脸小侍卫则是冯无咎的人。

待平风雨一醒,白脸侍卫立刻竖起手指贴在唇前,“嘘”了一声,低声道:“我受主人之命,特来救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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