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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叁 TWENTY-THREE(2 / 2)

云翔阴沉沉地坐在桌子旁边,眼睛直直地瞪着房门口,看到她进来,那眼光就像两把锐利冰冷的利剑,对她直刺过来。她被这样的眼光逼得一退,慌张地说:“对不起,上完香,陪大娘散散步,回来晚了!”

“你们去哪一个庙里上香?”他阴恻恻地问。

她没料到有此一问,就有些紧张起来。

“就是……就是常去的那个碧云寺。”

“碧云寺?怎么锦绣说是观音庙?”他提高了声音。

她一怔,张口结舌地说:“观音庙?是……本来要去观音庙,后来……大娘说想去碧云寺,就……去了碧云寺。”

他瞪着她,突然之间,砰的一声,在桌上重重一锤。

“你为什么吞吞吐吐?你到底去了哪里?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她吓了一大跳,又是心虚,又是害怕,勉强地解释:“我跟大娘出去,能去哪里?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跳起身子,冲到她面前,大吼:“大娘!大娘!你口口声声的大娘!你的婆婆不是‘大娘’,是‘小娘’!你一天到晚,不去我娘面前孝顺孝顺,跟着别人的娘转来转去!你是哪一根筋不对?还是故意要气我?”他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阴沉地问,“你去了哪里?”

“就是碧云寺嘛,你不信去问大娘!”

“还是‘大娘’!你那个‘大娘’当然帮着你!你们一条阵线,联合起来给我戴绿帽子,是不是?大娘掩饰你,让你去跟云飞私会,是不是?”

天虹大惊失色。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难听?想得这么下流?你把我看成什么了?把大娘看成什么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你还说这种话,存着这种念头,将来,你让咱们的孩子怎么做人?”

“哦?你又抬出孩子来了!”他怪叫着,“自从怀了这个孩子,你就不可一世了!动不动就把孩子搬出来!孩子!孩子!”他对着她的脸大吼,“是谁的孩子,还搞不清楚!上次我抓到你跟云飞在一起,就知道有问题,让你们一阵狡赖给唬弄过去,现在,我绝对不会饶过你!你先说,今天去了哪里?”

“你又来了!你放开我!”她开始挣扎。

“放开你,让你好跑回娘家去求救吗?”他摇头,冷笑,“嘿嘿!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她着急、哀求地看着他:

“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没有做任何不守妇道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满嘴谎言,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老实告诉你,碧云寺、观音庙、天竺寺、兰若寺……我都叫锦绣和小莲去找过了!你们什么庙都没去过!”就对着她的脸大声一吼,“你是不是去见云飞了?你再不说,我就动手了!”

她害怕极了,逼不得已,招了。

“我是去看了云飞,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翔一听此话,顿时怒发如狂,用力把她一摔,撕裂般地吼着:“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我已经变成全天下的笑话了!整个展家,大概只有我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你们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简直不要脸!”

“我是去谢谢云飞和阿超,那天对你的宽容!我怕以后,你们免不了还会见面,希望他们答应我,不跟你为敌……”她急忙解释。

云翔听了,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说得真好听,原来都是为了我,去谢他们不杀之恩!去求他们手下留情!你以为我的生死大权,真的握在他们手里!好好好!就算我是白痴,脑袋瓜子有问题,会相信你这一套!那么,这是什么?”他打开抽屉,拿出那件披风,送到她的鼻子前面去,“你的披风,怎么会在云飞房里?”

她看着披风,有点迷惑。想了想,才想起来,这是救阿超那天,给阿超披的。但是,这话不能说!说了,他会把她杀死!她惊惶地抬头看他,只见他眼中杀气腾腾,顿时明白了,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了。于是,她跳起身子,就往门外逃。她这一逃,更加坐实了他的推断。他飞快地上前,咔啦一声把房门锁上了,两眼锐利如刀,寒冷如冰,身子向她逼近。

“我看你再往哪里逃?你这样不知羞耻,把我玩得团团转!和大娘她们结为一党,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你卑鄙,下流!你太可恶了!”

天虹看他逼过来,就一直退,退到屋角,退无可退。她看到他眼里的凶光,害怕极了,扑通一声跪下了,仰着脸含着泪发着抖说:“云翔,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我!虽然我清清白白,天地可表!但是,你的内心已经给我定了罪,我百口莫辩!现在,我不敢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请看在我爹、我哥的面子上,放我一条生路!”她用双手护着肚子,“请你不要伤害孩子,我要他!我爱他……”

“真奇怪,你明明恨我,却这么爱这个孩子,为了他,你可以一再求我,下跪、磕头,无所不用其极!你这么爱这个孩子?啊?”他喊着,感到绿云罩顶,已经再无疑问了,心里的怒火,就熊熊地燃烧起来。

天虹泪流满面了。

“是!我的生命一点价值都没有,死不足惜!但是,孩子是你的骨肉啊!”

他突然爆发出一声撕裂般的狂叫:“啊……我的骨肉!你还敢说这是我的骨肉!啊……”

他一面狂叫着,一面对她飞扑而下。她魂飞魄散,惨叫着:“救命啊……”

她一把推开他,想逃,却哪里逃得掉?他涨红了脸,眼睛血红,额上青筋暴露,扑过来抓住她,就一阵疯狂地摇晃,继而拳打脚踢。她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努力试着保护肚子里的胎儿,嘴里惨烈地哀号:“爹……救命啊……救命啊……”

门外,祖望、纪总管、品慧、天尧、梦娴、齐妈……听到声音,分别从各个角落,飞奔而来。品慧尖声喊着:“云翔!你别发疯啊!天虹肚子有我们展家的命根啊!你千万不要伤到她呀……”

天虹听到有人来了,就哭号着大喊:“爹……救命啊!救命啊……”

门外,纪总管脸色惨白,扑在门上狂喊:“云翔!你开门!请你千万不要伤害天虹……我求求你了……”

天尧用肩膀撞门,喊着:“天虹!保护你自己,我们来了!”

天尧撞不开门,急死了。

祖望回头对家丁们吼:“快把房门撞开!一起来!快!”

家丁们便冲上前去,合力撞门,房门砰然而开。

大家冲进门去,只见一屋子零乱,茶几倒了,花瓶茶杯,碎了一地。天虹蜷缩在一堆碎片之中,像个虾子一般,拼命用手抱着肚子。云翔伸着脚,还在往她身上踹。天尧一看,目眦尽裂,大吼:“啊……你这个浑蛋!”

天尧扑过去,一拳打倒了云翔。云翔倒在地上喘气,天尧骑在他身上,用手勒住他的脖子,愤恨已极,大叫:“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品慧扑过去摇着天尧,尖叫:“天尧!放手呀!你要勒死他了……”

纪总管冲到天虹身边,弯腰抱起她。只见她的脸色雪白如纸,而裙摆上,是一片殷红。纪总管肝胆俱裂,魂飞魄散。天虹还睁着一对惊恐至极的眼睛,看着他,衰弱地、小小声地、伤心地说:“爹……孩子恐怕伤到了……”

纪总管心如刀绞,老泪一掉。

“我带你回家,马上请大夫!说不定……保得住……”他回头看天尧,急喊,“天尧!还不去请大夫……”

天尧放掉云翔,一跃而起。

“我去请大夫!我去请大夫……”他飞奔而去。

祖望跌跌撞撞地走上前去看天虹。

“天虹怎样……”

纪总管身子急急一退,怨恨地看了祖望一眼。

“我的女儿,我带走了!不用你们费心!”

梦娴忍不住上前,对纪总管急切地说:“抱到我屋里去吧!我屋比较近!”

纪总管再一退。

“不用!我带走!”

齐妈往前迈了一步,拦住纪总管,着急地说:“纪总管,冷静一点,你家里没有女眷,现在,天虹小姐一定动了胎气,需要女人来照顾啊!你相信太太和老齐妈吧!”

纪总管一怔,心中酸楚,点了点头,就抱着天虹一步一步地往梦娴房里走,眼泪不停地掉。

那天,天虹失去了她的孩子。

当大夫向大家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纪总管快要疯了,他抓着大夫喊:“你没有保住那个孩子,他是天虹的命啊!”

“孩子可以再生,现在,还是调养大人要紧!”大夫安慰着。

祖望和品慧,都难过得无力说话了。

天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由于失血过多,一直昏睡。到了晚上,她才逐渐清醒了。睁开眼睛,她看到梦娴慈祥而带泪的眸子,接触到齐妈难过而怜惜的注视,她的心猛地狂跳,伸手就按在肚子上,颤声问:“大娘,孩子……孩子……保住了,是不是?是不是?”

梦娴的眼泪,夺眶而出了。

齐妈立刻握住她的手:“天虹小姐,孩子,明年还可以再生!现在身体要紧!”

天虹大震,不敢相信孩子没有了,伸手一把紧紧地攥住梦娴的手,尖声地问:“孩子还在,是不是?保住了,是不是?大娘!告诉我!告诉我……”

梦娴无法骗她,握紧她的手,含泪地说:“孩子没保住,已经没有了!”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不要!不要!不要……”

她痛哭失声,在枕上绝望地摇头。齐妈和梦娴,慌忙一边一个,紧紧地扶着她。

“天虹小姐!身子要紧啊!”齐妈劝着。

天虹心已粉碎,万念俱灰,哭着喊:“他杀掉了我的孩子!他杀掉了我的孩子……”

梦娴一把抱住她的头,心痛地喊:“天虹!勇敢一点!这个孩子虽然没保住,但是,还会有下一个的!上天给女人好多的机会……你一定会再有的!”

“不会再有了,这是唯一的!失去了孩子,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千万不要这样说!你还这么年轻,未来的生命还那么长,说不定还有好多美好的事物,正在前面等着你呢!”梦娴说。

“我生命里最珍贵的就是这个孩子,如今孩子没有了,剩下的就是那样一个丈夫和暗无天日的生活!以后除了愁云惨雾,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她哭着喊,字字带血,声声带泪。

门外的纪总管,老泪纵横了。

天虹失去了孩子,云翔最后一个才知道。自从天虹被纪总管带走,他就坐在房间一角的地上,缩在那儿,用双手抱着头,痛苦得不得了。他知道全家都在忙碌,知道自己又闯了大祸,但是他无力去面对,也不想去面对。他的世界老早就被云飞打碎了。童年,天虹像个小天使,美得让他不能喘气。好想,只是拉拉她的小手。但是,她会躲开他,用她那双美丽的手,为云飞磨墨,为云飞裁纸,为云飞翻书,为云飞倒茶倒水……只要云飞对她一笑,她就满脸的光彩。这些光彩,即使他们做了夫妻,她也从来没有为他绽放过。直到云飞归来那一天,他才重新在她眼里发现,那些光彩都为云飞,不为他!

他蜷缩在那儿,整晚没有出房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他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祖望大步冲进来,品慧跟在后面。祖望对他大吼一声:“你这个混账!你给我站起来!”

他抬头看了祖望一眼,仍然不动。祖望指着他,气得发抖,怒骂着:“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念过书,出身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你怎么可能混账到这种程度?天虹有孕,你居然对她拳打脚踢,你有没有一点点天良?有没有一点点爱心?那是你的妻子和你的儿子呀!你怎么下得了手?”

云翔的身子缩了缩,抱着头不说话。

品慧忙过去拉他:“云翔!起来吧!赶快去看你老婆,安慰安慰她,跟她道个歉……她现在伤心得不得了,孩子已经掉了!”

云翔一个震动,心脏猛烈地抽搐,这才感到锥心的痛楚。

“孩子……掉了?”他失神地,讷讷地问。

“是啊!大夫救了好半天,还是没保住,好可惜,是个男孩……大家都难过得不得了……你赶快去安慰你老婆吧!”品慧说。

“孩子掉了?孩子掉了?”他喃喃自语,心神恍惚。

祖望越看他越生气,一跺脚。

“你还缩在那儿做什么?起来!你有种打老婆,你就面对现实!去对你岳父道歉,去对天尧道歉,去对你老婆道歉……然后,去给我跪在祖宗牌位前面忏悔!你把我好好的一个孙子,就这么弄掉了!”

他勉勉强强地站起身,振作了一下,色厉内荏地说:“哪儿有那么多的歉要道?孩子没了,明年再生就是了!”

祖望瞪着他,气得直喘气,举起手来,就想揍他。

“你去不去道歉?你把天虹折腾得快死掉了,你知道吗?”

他心中一紧,难过起来。

“去就去嘛!天虹在哪里?”

“在你大娘那儿!”

他一听到这话,满肚子的疑心,又排山倒海一样地卷了过来,再也无法控制,他瞪着品慧,就大吼大叫起来:“她为什么在‘大娘’那里?她为什么不在你那里?你才是她的婆婆,掉了的孩子是你的孙子,又不是大娘的!为什么她去‘大娘’那里?你们看,这根本就有问题,根本就是欺负我一个人嘛!”

品慧愕然,被云翔骂得接不上口。祖望莫名其妙地问:“她为什么不可以在梦娴房里?梦娴是看着她长大的呀!”

云翔绕着房间疾走,振臂狂呼。

“啊……我要疯了!你们只会骂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大娘把天虹带出去,说是去庙里上香!结果她们什么庙都没有去,大娘带她去见了云飞!回来之后还跟我撒谎,被我逼急了,才说真话!还有这个……”他跑去抓起那件披风,“她的衣服居然在云飞房里!今天才被小莲找到!你们懂吗?我的绿帽子已经快碰到天了!这个孩子,你们敢说是我的吗?如果是我的,要大娘来招呼来心痛吗?”

品慧震惊地后退,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云翔对品慧再一吼:“什么不可能?天虹爱云飞,连展家的蚂蚁都知道!你一天到晚好像很厉害,实际就是老实,被人骗得乱七八糟,还在这儿不清不楚!”

祖望一退,瞪着他。

“我不相信你!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你!天虹是个好姑娘,知书达礼,优娴贞静!她绝不可能做越轨的事!你疯了!”

云翔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发出一阵狂啸:“你为什么不去问一问大娘?优娴贞静的老婆会欺骗丈夫吗?优娴贞静的老婆会背着丈夫和男人私会吗?”他对祖望大吼,“你不知道老婆心里爱着别人的滋味!你不知道戴绿帽子的滋味!你不知道老婆怀孕,你却不能肯定谁是孩子父亲的滋味!我疯了,我是疯了,我被这个家逼疯了,我被这样的老婆兄弟逼疯了!”

祖望瞪着云翔,震惊后退,嘴里虽然振振有词,心里却惊慌失措了。他从云翔的房里逃了出来,立刻叫丫头把梦娴找到书房里来细问,梦娴一听,惊得目瞪口呆。

“云翔这样说?你也相信吗?不错,今天我带天虹去了塘口,见到云飞阿超,还有萧家的一大家子,那么多人在场,能有任何不轨的事吗?天虹求我带她去,完全是为云翔着想啊!云翔不能一辈子躲在家里,总会出门,天虹怕云飞再对云翔报复,是去求云飞放手,她是一片好心呀!”

祖望满屋子走来走去,一脸的烦躁。

“那么,天虹的衣服,怎么跑到云飞房里去了?”

梦娴一怔,回忆着,痛苦起来。

“那是我的疏忽,早就该给她送回去了!大家住在一个院子里,一件衣服放哪里值得这样小题大做吗?那件衣服……”她懒得说了,说也说不清!她看着祖望,满脸的不可思议,“天虹的孩子,就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失去了?是我害了她,不该带她去塘口,不该忘了归还那件衣服……天虹实在太冤了!如果连你都怀疑她,这个家对她而言,真的只剩下愁云惨雾了!”

祖望听得糊里糊涂,心存疑惑,看着她,气呼呼地说:“你最好不要再去塘口!那个逆子已经气死我了,你是展家的夫人,应该和我同一阵线!我不要认那个儿子,你也不要再糊涂了!你看,都是你带天虹出去,闯下这样的大祸!”

梦娴听了,心中一痛。挺了挺背脊,她眼神凄厉地看着他,义正词严地说:“我嫁给你三十几年,没有对你说过一句重话!现在,我已经来日无多,我珍惜我能和儿子相聚的每一刻!你不认他,并不表示我不认他,他永远是我的儿子!如果你对这一点不满意,可以把我一起赶出门去!”

她说完,傲然地昂着头,出门去了。

祖望震动极了,不能相信地瞪着她的背影,怔住了。这个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分崩离析,问题重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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