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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肆 TWENTY-FOUR(1 / 2)

贰拾肆twenty-four

几天后,梦娴去塘口,才有机会告诉云飞关于天虹的遭遇。

所有的人都震动极了,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云飞想到天虹对这个孩子的期盼、渴望和热爱。顿时了解到,对天虹来说,人间至悲的事莫过于此了。

“好惨!她伤心得不得了,在我房里住了好多天,现在纪总管把她接回去了!我觉得,孩子没有了,天虹的心也跟着死了!自从失去了孩子,她就不大开口说话,无论我们劝她什么,她都是呆呆的,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了!”梦娴含着泪说。

“娘!你得帮她忙!她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对生命重新燃起希望的!她所有的爱,都贯注在这个孩子身上,失去了孩子,她等于失去了一切!你们要多陪陪她,帮她,跟她说话才好!”云飞急切地说。

“怎么没说呢?早也劝,晚也劝,她就是听不进去。整个人像个游魂一样!”

阿超气愤极了,恨恨地说:“哪儿有这种人?只会欺负女人!这个也打,那个也打,老婆怀了孕,他还是打!太可恶了!我真后悔上次饶他一命,如果那天要了他的命,他就不能欺负天虹小姐了!偏偏那天,还是天虹帮他求情!”

“云翔呢?难道一点都不后悔吗?怎么我听郑老板说,他这些天每晚都在待月楼豪赌!越赌越大,输得好惨!没有人管他吗?纪总管和天尧呢?”云飞问。

“天虹出事以后,纪总管的心也冷了。最近,他们父子都在照顾天虹,根本就不管云翔了。云翔大概也想逃避问题,每天跑出去,不知道做些什么!我看,天虹这个婚姻,是彻底失败了!”

云飞好难过,萧家姐妹也跟着难过。雨凤想起天虹的“梦”,没想到这么快就幻灭了。大家垂着头,人人情绪低落。梦娴急忙振作了一下,提起兴致看着大家。

“算了,不要谈这个扫兴的话题了!你们怎样?还有三天就结婚了……”四面看看,“你们把房子布置得好漂亮,到处都挂着花球和灯笼,真是喜庆极了!”

阿超兴奋起来。

“你们知道吗?那些花球和灯笼,都是虎头街那些居民送来的!他们现在都知道我们的事了,热情得不得了,一会儿送花,一会儿送灯笼,一会儿送吃的,一会儿送衣服……有一个贺伯庭,带着老婆和九个孩子来帮我们打扫,再加我们家的几个孩子,简直热闹得‘鸡飞狗跳’!”

“真的呀?”梦娴听得欢喜起来。

云飞点点头,非常感动地说:“我现在才知道,一般老百姓这么单纯、善良和热情!娘,我们家以钱庄起家,真的很残忍,放高利贷这个行业,不能再做了!家里赚够了钱,应该收手,不要再剥削他们了!”

梦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你这种论调,把你爹吓得什么都不敢给你做了!”

云飞一听到“你爹”两个字,就头痛了,急忙转变话题。

“我们也不要谈这个!娘,你看,这是我们的喜帖,我们把你的名字,印在喜帖上,没有关系吧?”他把喜帖递给梦娴。

“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不是你娘吗?”她低头看着喜帖,看着看着,心里不能不涌上无限的感慨,“实在委屈你们两个了!这样的喜帖,开了桐城的先例,是前所未有的!这样的喜帖,说了一个好长的故事!”

“是!”云飞低语,“一个好长好长的故事!”

雨凤低着头,心里真是百味杂陈。

这张喜帖,当天就被云翔拿到了,他冲进祖望的书房,把喜帖往桌上一放,气急败坏地喊:“爹!你看看这个!”

祖望拿起请帖,就看到下面的内容:

谨订于民国八年十月初六,为小儿苏慕白,义女萧雨凤举行婚礼。早上十时在待月楼,敬请

合第光临

男方家长魏梦娴

女方家长郑士逵

敬上

祖望大惊,一连看了好几遍才弄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把请帖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大怒。

“岂有此理!”

云翔在一边火上加油,愤愤不平地喊:“爹!你还不知道吗?现在整个桐城,都把这件事当一个大笑话,大家传来传去,议论纷纷!桐城所有的达官贵人、知名人士,都收到了这张请帖,郑老板像撒雪片一样地发帖子!大家都说‘展城南’已经被‘郑城北’吞并了,连展家的儿子都改名换姓,投效郑老板了!最奇怪的是,大娘居然具名帮云飞出面!我们这个脸可丢大了,我在外面简直没法做人!”

“云飞居然这样做!他气死我了!我叫他不要娶雨凤,他非娶不可,偷偷摸摸娶也就算了,这样大张旗鼓,还要郑老板出面,简直存心让我下不来台!什么意思?太可恶了!”祖望怒不可遏。

“而且,这个郑老板和她们姐妹不干不净,前一阵子还盛传要娶雨鹃做四姨太,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义父,名字和大娘的名字排在一起,主持婚礼!这种笑话,你受得了吗……”

云翔话没说完,祖望抓起请帖,大踏步冲出门去,一口气冲到梦娴房里,把那张请帖重重地掷在桌上,愤怒地喊:“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梦娴抬头,很冷静地看着他。

“这是我儿子的结婚请帖!”

“你儿子?你儿子?云飞叛变,连你也造反吗?”他吼着。

梦娴挺直背脊,盯着他。

“你好奇怪!儿子是你不要了,你完全不管他的感觉、他的自尊,把他贬得一文不值,叫他不要回家!你侮辱他的妻子,伤透他的心,你还希望他顾及你的面子吗?”

祖望一听,更气,喊着:“人人都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他却弄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苏慕白,昭告全天下他再也不姓展!我不许他娶雨凤,他偏要娶,还要娶得这么轰轰烈烈!他简直冲着我来,哪儿有这样不孝的儿子?”

“他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也就谈不上对你孝不孝!他知道你对他所有的行为全体不同意,只好姓苏,免得丢你展家的脸!这样委屈,依然不行,你要他怎么办?”

“好好好!他不是我的儿子了,我拿他没有办法,但是,你还是我的老婆,这个姓苏的结婚,要你凑什么热闹?”

“没办法,这个姓苏的,是我儿子!”

“你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梦娴看着他,悲哀地说:“我好希望今天这张请帖上,男方家长是你的名字!你以为这张请帖,云飞很得意吗?他也很悲哀,很无可奈何呀!哪儿有一个儿子要结婚,不能用自己的真名,不能拜见父母爹娘,不能把媳妇迎娶回家!何况是我们这样显赫的家庭!你逼得他无路可走,只能这样选择!”

“什么叫无路可走?他可以不要结婚!就是要结婚,也不用如此招摇啊!你去告诉他,这样做叫作‘大逆不道’!让他马上停止这个婚礼!”

梦娴身子一退,不相信地看着他。

“停止婚礼?全桐城都知道这个婚礼了,怎么可能停止?现在停止,你让云飞和雨凤怎么做人?”

“这场婚礼举行了,你要我怎么做人?”

“你还是做你的展祖望,不会损失什么的!”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就这样护着他!帮着他来打击我!那个雨凤这么嚣张,什么叫红颜祸水,就是这种女人!哪儿有一个好女人,会让云飞和家庭决裂到这个地步!”

“我劝你千万不要说这种话,如果你心里还有这个儿子,他们塘口的地址你一定知道,去看看他们,接受雨凤做你的媳妇,参加他的婚礼,大大方方地和他们一起庆贺……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说不定你可以收回一个儿子!”梦娴深刻地说。

祖望觉得梦娴匪夷所思,不敢相信地瞪着她。

“你要我去和云飞讲和?你要我同意这个婚礼,还参加这个婚礼?你还要我接受雨凤?你想教我做一个‘圣人’吗?”

“我不想教你做一个‘圣人’,只想教你做一个‘父亲’!”

祖望对梦娴一甩袖子。

“你先教云飞怎么做‘儿子’吧!你莫名其妙,你疯了!你自己也学一学怎样做一个‘妻子’和‘母亲’吧!”

祖望说完,拂袖而去了。梦娴看着他的背影,满心伤痛和失望。

婚礼的前一天,塘口的新房已经布置得美轮美奂。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昂,计划这个,计划那个。雨凤的卧室是新房,床上挂着红帐子,铺着簇新的红被子,镜子上打着红绸结,墙上贴着红囍字……一屋子的喜气洋洋。

雨凤和云飞站在房里,预支着结婚的喜悦,东张西望,看看还缺什么。

门外有一阵骚动声,接着,雨鹃就冲到房门口来,喊:“慕白,你爹来了!他说要跟雨凤讲话!”

云飞和雨凤都大吃一惊。

雨鹃就看着雨凤说:“见还是不见?如果你不想见,我就去挡掉他!”

云飞急忙说:“这样不好!他可能是带着祝福而来的!我们马上要办喜事,让大家分享我们的喜悦,不要做得太绝情吧!”他问雨鹃,“谁跟他一起来?”

“就他一个人!”

“一个人?我去吧!”云飞一愣,慌忙跑了出去。

雨凤镇定了一下纷乱的情绪,对雨鹃说:“既然他点名找我,不见大概不好,你把弟妹们留在后面,我还是出去吧!”

雨鹃点头。雨凤就急急忙忙奔出去。

云飞到了客厅,见到挺立在那儿的父亲,他有些心慌有些期待,恭敬地说:“爹!没想到您会来,太意外了!”

祖望锐利地看着他。

“你还叫我爹?”

云飞苦笑了一下,在这结婚前夕,心情非常柔软,就充满感情地说:“人家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都如此,何况你还是我真正的爹呢!来,这儿坐!”

“我不坐,说几句话就走!”

雨凤端着茶盘出来,由于紧张,手都发抖。阿超过来,接过托盘端了出去。

“老爷,请喝茶!”

祖望看着阿超,气不打一处来。

“阿超,你好!今天叫我老爷,明天会不会又打进家门来呢?”

阿超一怔,还没说话,云飞对他摇摇头,他就退了下去。

雨凤忐忑地走上前,怯怯地说:“展伯伯,请坐!”

祖望盯着雨凤,仔细地看她,再掉头看云飞,说:“我已经看到你们的结婚喜帖了!你真的改姓苏,不姓展了?”

云飞愣了愣,带着一分感伤和无奈说:“展家,没有我容身之处啊!”

祖望再看向雨凤,眼光锐利。他沉着而有力地说:“雨凤,听云飞说,你念过书,有极好的修养,有极高的情操!我相信云飞的眼光,不会看走眼!”

雨凤被动地站着,不知道他的真意如何,不敢接口。

他定定看她:“你认为一个有教养,有品德,有情操的女子,对翁姑应该如何?”

她怔住,一时之间答不出来。

云飞觉得情况有点不妙,急忙插嘴:“爹,你要干什么?如果你是来祝福我们,我们衷心感谢,如果你是来责问我们,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听你教训了!”

祖望对云飞厉声说:“你住口!我今天是来跟雨凤谈话的,不是跟你!”他再转向雨凤,“你教唆云飞脱离家庭,改名换姓,不认自己的亲生父亲,再策划一个不伦不类的婚礼,准备招摇过市,满足你的虚荣,破坏云飞的孝心和名誉,这是一个有教养、有情操的女子会做的事、应该做的事吗?”

雨凤听了,脸色立即惨变,踉跄一退,整个人都呆住了。

云飞大惊,气坏了,脸色也转为惨白,往前一站,激动地说:“你太过分了!我以为你带着祝福而来,满心欢喜地接待你,喊你一声爹!你居然对雨凤说这种话!我改名换姓是我的事!如果展家是我的骄傲,是我的荣耀,我为什么要改名换姓?如果我能够得到你的支持和欣赏,我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我那一大堆的无可奈何全与你有关,你从来不检讨自己,只会责备别人,我受够了!这儿是苏家,请你回去吧!”

祖望根本不理他,眼睛专注地瞪着雨凤。

“我今天来要你一句话!我知道你交游广阔,请得动郑某人为你撑腰,你就不怕你未来的丈夫成为桐城的笑柄,被万人唾骂吗?如果,你真的念过书,真的是个有修养的姑娘,真的了解中国人的传统观念,真的为大局着想……停止吧!停止这个荒唐的婚礼,停止这场闹剧!如果你真心爱云飞,就该化解他和家庭的裂痕,到那时候你才有资格和云飞论及婚嫁!”

雨鹃和阿超一直站在门外倾听。这时,雨鹃忍无可忍,冲了出来。往祖望面前一站,气势汹汹地喊:“你不要欺负我姐姐老实,对她这样侮辱责骂!你凭什么来这里骂人?我给你开门是对你的客气!今天,又不是展家娶媳妇,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管不了我们!”

祖望啧啧称奇地看云飞。

“这就是有修养、有品德、有情操的女子,你真让我大开眼界!”

云飞又气又急,他深知雨凤纤细敏感,这条感情的路又走得特别坎坷。她那份脆弱的自尊心好容易受伤。这个婚事,自己是拼了命争取到的,两人都已受尽苦难,实在得来不易!在这结婚前夕,如果再有变化,恐怕谁都受不了!他生怕雨凤又退缩了,心里急得不得了,就往前一站,沉痛地说:“你够了没有?你一定要破坏我的婚礼吗?一定要砍断我的幸福吗?你对我没有了解没有欣赏,但是,也没有同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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