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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2 / 2)

香炉里的烟,远山上的雾,人的贪嗔和心机,

经络里的风湿,话里的刺,笑脸上的毒,

谁说这宇宙这人生不够富丽的?

你看那市场上的盘算,比那矗着大烟筒

走大洋海的船的肚子里的机轮更来得复杂,

血管里疙瘩着几两几钱,几钱几两,

脑子里也不知哪来这许多尖嘴的耗子爷?

还有那些比柱石更重实的大人们,他们也有他们的盘算。

他们手指间夹着的雪茄虽则也冒着一卷卷成云彩的烟,

但更曲折,更奥妙,更像长虫的翻戏,

是他们心里的算计,怎样到意大利喀辣辣矿山里去

搬运一个大石座来站他一个

足够与灵龟比赛的年岁,

何况还有波斯兵的长枪,匈奴的暗箭……

再有从上帝的创造里单独创造出来曾向农商部呈请

创造专利的文学先生们,这是个奇迹的奇迹,

正如狐狸精对着月光吞吐她的命珠,

他们也是在月光勾引潮汐时学得他们的职业秘密。

青年的血,尤其是滚沸过的心血,是可口的:

他们借用普罗列塔里亚的瓢匙在彼此请呀请的舀着喝。

他们将来铜像的地位一定望得见朱温张献忠的。

绣着大红花的俄罗斯毛毯方才拿来蒙住西窗的也不

知怎的滑溜了下来,不容做梦人继续他的冒险,

但这些滑腻的梦意钻软了我的心

像春雨的细脚踹软了道上的春泥。

西窗还是不档着的好,虽则弄堂里的人声

有时比狗叫更显得松脆。

这是谁说的:“拿手擦擦你的嘴,

这人间世在洪荒中不住的转,

像老妇人在空地里捡可以当柴烧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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