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
一
这西窗
这不知趣的西窗放进
四月天时下午三点钟的阳光
一条条直的斜的羼躺在我的床上。
放进一团捣乱的风片
搂住了难免处女羞的花窗帘,
呵她痒,腰弯里,脖子上,
羞得她直扬在半空里,刮破了脸。
放进下面走道上洗被单
衬衣大小毛巾的胰子味,
厨房里饭焦鱼腥蒜苗是腐乳的沁芳南,
还有弄堂里的人声比狗叫更显得松脆。
二
当然不知趣也不止是这西窗,
但这西窗是够顽皮的,
它何尝不知道这是人们打中觉的好时光!
拿一件衣服,不,拿这条绣外国花的毛毯,
堵死了它,给闷死了它,
耶稣死了我们也好睡觉!
直着身子,不好,弯着来,
学一只卖弄风骚的大龙虾,
在清浅的水滩上引诱水波的荡意!
对呀,叫迷离的梦意像浪丝似的
爬上你的胡须,你的衣袖,你的呼吸……
你对着你脚上又新破了一个大窟窿的袜子发愣或是
忙着送玲巧的手指到神秘的胳肢窝搔痒——可不是搔痒的时候
你的思想不见会得长上那拿把不住的大翅膀。
谢谢天,这是烟士披里纯来到的刹那间
因为有窟窿的破袜是绝对的理性,
胳肢窝里虱类的痒是不可怀疑的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