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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讲 拉斐尔(上)(1 / 2)

第九讲拉斐尔(上)

一、《美丽的女园丁》

莱奥纳多·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原是文艺复兴期鼎足而立的三杰。他们三个各有各的面目与精神,各自实现文艺复兴这个光华璀璨的时代的繁复多变的精神之一部。

莱奥纳多的深,米开朗琪罗的大,拉斐尔的明媚,在文艺上各自汇成一支巨流;综合起来造成完满宏富、源远流长的近代文化。

拉斐尔在二十四岁上离开了他的故乡乌尔比诺(urbino),接着离开他老师佩鲁吉诺(pérugino)的乡土佩鲁贾(perugia)到翡冷翠去。因为当时意大利的艺术家,不论他生长何处,都要到翡冷翠来探访“荣名”。在这豪贵骄矜的城里,住满着名满当世的前辈大师。他是一个无名小卒,他到处寻觅工作,投递介绍信。可是他已经画过不少圣母像,如donesolly(《索莉圣母》)、uronnentdevierge(《圣母加冕》),还有那著名的donedugrandduc(《格兰杜克的圣母》)等,为今日的人们所低徊叹赏的作品。但那时候,他还得奋斗,以便博取声名。这个等待的时间,在艺人的生涯中往往最能产生杰作。在翡冷翠住了一年,他转赴罗马。正当一五〇八年前后,教皇尤里乌斯二世当道,这是拉斐尔装饰教皇宫的时代,光荣很快地、出于意外地来了。

现藏巴黎卢浮宫的bellejardinière(《美丽的女园丁》——一幅圣母与耶稣的合像),便是这时期最好的代表作。

在一所花园里,圣母坐着,看护两个在嬉戏的孩子,这是耶稣与施洗者圣约翰(他身上披着的毛氅和手里拿着有十字架的杖,使人一见就辨认出)。耶稣,站在母亲身旁,脚踏在她的脚上,手放在她的手里,向她望着微笑。圣约翰,一膝跪着,温柔地望着他。这是一幕亲切幽密的情景。

题目——《美丽的女园丁》——很娇艳,也许有人会觉得以富有高贵的情操的圣母题材加上这种娇艳的名称,未免冒渎圣母的神明的品格。但自阿西西的圣方济各以来,由大主教圣波拿文都拉(saintbonaventure,一二二一—一二七四)的关于神学的著作和乔托的壁画的宣传,人们已经惯于在耶稣的行述中,看到他仁慈的、人的(huin)气息。画家、诗人,往往把这些伟大的神秘剧,缩成一幅亲切的、日常的图像。

可是拉斐尔,用一种风格和形式的美,把这首充溢着妩媚与华贵的基督教诗,在简朴的古牧歌式的气氛中表现了。

第一个印象,统辖一切而最持久的印象,是一种天国仙界中的平和与安静。所有的细微之处都有这印象存在,氛围中,风景中,平静的脸容与姿态中,线条中都有。在这翁布里亚(佩鲁贾省的古名)的幽静的田野,狂风暴雨是没有的,正如这些人物的灵魂中从没有掀起过狂乱的热情一样。这是缭绕着荷马诗中的奥林匹亚,与但丁《神曲》中的天堂的恬静。

这恬静尤有特殊的作用。它把我们的想象立刻摄引到另外一个境界中去,远离现实的天地,到一个为人类的热情所骚扰不及的世界。我们隔离了尘世。这里,它的卓越与超迈非一切小品画所能比拟的了。

因为这点,一个英国批评家,一个很大的批评家,罗斯金(ruskin),不能宽恕拉斐尔。他屡次说乔托把耶稣表现得不复是“幼年的神——基督”、圣约瑟、圣母,而简直是爸爸、妈妈、宝宝!这岂非比拉斐尔的表现要自然得多吗?

许多脸上的恬静的表情,和古代(希腊)人士所赋予他们的神道的一般无二,因为这恬静正适合神明的广大性。小耶稣向圣母微笑,圣母向小耶稣微笑,但毫无强烈的表现,没有凡俗的感觉:这微笑不过是略略标明而已。孩子的脚放在母亲的脚上,表示亲切与信心;但这慈爱仅仅在一个幽微的动作中可以辨识。

背后的风景更加增了全部的和谐。几条水平线,几座深绿色的山岗,轻描淡写的;一条平静的河,肥沃的、怡人的田畴,疏朗的树,轻灵苗条的倩影;近景,更散满着鲜花。没有一张树叶在摇动。天上几朵轻盈的白云,映着温和的微光,使一切事物都浴着爱娇的气韵。

全幅画上找不到一条太直的僵硬的线,也没有过于尖锐的角度,都是幽美的曲线,软软的,形成一组交错的线的形象。画面的变化只有树木,圣约翰的杖,天际的钟楼是垂直的,但也只是些隐晦的小节。

我们知道从浪漫派起,风景才成为人类心境的表白;在拉斐尔,风景乃是配合画面的和谐的背景罢了。

构图是很天真的。圣约翰望着耶稣,耶稣望着圣母:这样,我们的注意自然会集中在圣母的脸上,圣母原来是这幅画的真正的题材。

人物全部组成一个三角形,而且是一个等腰三角形。这些枝节初看似乎是很无意识的;但我们应该注意拉斐尔作品中三幅最美的圣母像,《美丽的女园丁》、《金莺与圣母》(viergeauchardon)、《田野中的圣母》(doneauxchas),都有同样的形式,即莱奥纳多的《岩间圣母》(viergeauxrochers)、《圣安妮》(saintanne)亦都是的,一切最大的画家全模仿这形式。

用这个方法支配的人物,不特给予全个画面以统一的感觉,亦且使它更加稳固。再没有比一幅画中的人物好像要倾倒下去的形象更难堪的了。在圣彼得大寺中的《哀悼基督》(pietà)上,米开朗琪罗把圣母的右手,故意塑成那姿势,目的就在乎压平全体的重量,维持它的均衡;因为在白石上,均衡,比绘画上尤其显得重要。在《美丽的女园丁》中,拉斐尔很细心地画出圣母右背的衣裾,耶稣身体上的线条与圣约翰的成为对称:这样一个二等边三角形便使全部人物站在一个非常稳固的基础上。

像他许多同时代的人一样,拉斐尔很有显示他的素描的虚荣——我说虚荣,但这自然是很可原恕的——他把透视的问题加多:手,足,几乎全用缩短的形式表现,而且是应用得十分巧妙。这时候,透视,明暗,还是崭新的科学,拉斐尔只有二十四岁。这正是一个人欢喜夸示他的技能的年纪。

在一封有名的信札里,拉斐尔自述他往往丢开活人模型,而只依着“他脑中浮现的某种思念”工作。他又说:“对于这思念,我再努给它以若干艺术的价值。”这似乎是更准确,如果说他是依了对于某个模特儿的回忆而工作(因为他所说的“思念”实际上是一种回忆),再由他把自己的趣味与荒诞情去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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