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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讲 委拉斯开兹——西班牙王室画像(1 / 2)

第十六讲委拉斯开兹——西班牙王室画像

委拉斯开兹(velésquez)是西班牙王腓力四世的宫廷画家。一六二三年,在二十四岁上,他离别了故乡塞维利亚(séville),带了给奥利瓦雷斯大公(ducdéolivares)的介绍信到马德里(drid)。君王十八岁,首相(即上述的大公)三十六岁。他获得了这两人的欢心。自从他为君王画了第一幅肖像之后,腓力四世就非常宠幸他,说他永远不要别的画家了,的确,他终身实践了这诺言。在这位君主在世的时期内,委拉斯开兹在宫廷内荣膺各种的职衔,实际上他永远是一个御用画家,享有固定的俸给。

从此,他的生涯在非常正规的情态中过去。他是肖像画家。他和其他的工匠站在同等地位上为宫廷服务。他的职司是为王族画像:先是君王,继而是王后、太子、亲王、大臣、侏儒、俳优、猎犬。在他遗留下来的百余件真作中,六分之五都是属于这一类的。

他的另一种职司是当王室出外旅行的时候去收拾他们的居室。晚年,他成为一名美术总监。他亦被任为各种重要庆祝大典的筹备主任。当一六五九年法国与西班牙缔结《毕莱南和约》时,他即担任筹备巨大的庆祝典礼,但他疲劳过度,即于一六六〇年逝世了。

他的一生差不多全在奴颜婢膝的情景中消磨过去的,但这并未妨害他的天才。人们把他归入提香、鲁本斯、米开朗琪罗等一行列中。如果他有自由之身,安知他不能有更大的成就?

腓力四世是一个可怜的君主。“他不是一个面目,而是一个影子。”他统治西班牙的时期也是一个悲惨的时期。他陆续失去了好几个行省。加泰罗尼亚(catalonia)反叛,葡萄牙独立。他没有统治这巨大的王国的威力。两个大臣,奥利瓦雷斯大公与贵族鲁·特·阿罗(donluisdeharo)专权秉政。当奥利瓦雷斯大公为他加上“大腓力”这尊称时,宫女们都为之窃笑,把他比之于一口井,说他的大有如一口井,当它渐渐枯涸的时候,才渐渐显得伟大了。

而且那时候的西班牙宫廷真是一个惨淡的宫廷。只要翻一翻委拉斯开兹的作品的照相,我们便会打一个寒噤。在这些面目上,除了宫廷中的下人以外没有一个微笑的影子,即是下人们的笑容也是胆怯的,恐怕天真地笑了出来会冒犯这严重冷峻的空气。君王的狩猎,只是张了巨网等待野兽的陷阱,亦毫无法国宫廷的狩猎的欢乐。这可怜的君王,眼见他的嫡配的王后死去,太子夭折,两个亲王相继夭亡。为了政治的关系,他不得不娶他儿子的十六岁未婚妻为后。多少不幸,国家的与私人的灾患,使他的性格变得阴沉了,健康丧失了。

这是委拉斯开兹消磨一生的环境。他的模特儿便是这悲哀忧郁的君王和宫人。对于一个富有道德观念的人,这真是多么丰富的材料!差不多在同样的情景中,法国文学家拉·布吕耶尔(bruyére)写了一部《性格论》,把当时的宫廷与贵族讽刺得淋漓尽致。委拉斯开兹却以另一种方式应用这材料。既不谄媚,亦不中伤,他只把他所接触到的人物留下一幅真切的形象。这幅形象是不死的;不死的,不是由于他的活泼的绘画,而是由于他的真诚,由于他的支配画笔的定力,由于他的和谐,把素描的美、观察的真与色彩的鲜明熔冶一炉。

他的作品荟萃于马德里的普拉多(prado)美术馆。作品中最多的自然是君王的肖像,世界上各大美术馆都有收藏。当时的习惯,各国君主常互相交换肖像以示亲善,因此,一个君主的肖像,可以多至不胜计数。两个王后——伊丽莎白与玛丽·安娜,与王太子的画像则占次多数。还有《宫女群》一作则是表现王族与侏儒、猎犬、侍女们的日常生活。

腓力四世的最早的肖像作于一六二三年。无疑的,委拉斯开兹是靠了这两幅画像而博得君王的欢心与宠幸的。其中一幅表示君王穿着常服,另一幅穿着军装,如一个军事首领一般。

在这些画像前面,我们立刻感有十分讶异的感觉。君王的变形的容貌首先令人注目;这畸形的状态在别个画家手中很易被隐蔽,但在委拉斯开兹却丝毫不加改削。下颚前突得那么厉害,以致整个脸相为之变了形。下唇的厚与前突使下颚向下延长,使脸形也变成过分的长,在青年时即显着衰老的神气。

但颜面的轮廓很细致,予人以亲切之感。姿态是简单的,平庸的。一次是君王手里执着一封信;另一次是握着指挥棒。

在穿着常服的像中,他穿着一套深色的丝绒服装,外面披着一件宽大的短氅。因了这短氅的过分宽大,他的原很瘦削的身体显得很胖。这套严肃的服装使他格外显得皮色苍白。他的细长的腿那么瘦弱,似乎无力支持他的身体。

素描是非常谨严,无懈可击。委拉斯开兹制作时定如一个参与会试的学生同样的用心。颜面的轮廓细致得如一个儿童的线条,画面的阴影显得非常剧烈,这两者之间形成了一种对照:这是委拉斯开兹所故意造成的效果。

十年之后,一六三三年,委拉斯开兹又作一幅代表君王在狩猎的肖像。这里,君王的面目改换了,画家亦不复是以前的画家了。在前画中,我们还留意到若干典雅的区处,在此却完全消失了。一切都在他的态度与服饰上表明。行猎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毫不相称,他毫无英武的气概。头发的式样显得非常不自然;猎枪垂在地下,表示他的手臂无力;他的腿似乎要软瘫下去。

从前含着几分少年的英爽之气的目光,此刻改换了。他在这时期的肖像,散见于欧洲各大京城者颇多,他老是保留着同样的姿态。全身表示到四分之三;君王转向着观众,愚蠢地注视着。这样,他显得十分局促。这副不向前视的失神的眼睛,这难以形容的嘴巴,这垂在额旁的长长的黄发,这太厚的口唇,这前突的下颚,形成一副令人难忘的面相。这悲苦的形象给我们以整个时代的启示,令人回忆到他的可怜的统治。

但画家亦与君王同样地改变了。委拉斯开兹在露天所作的肖像当以此为嚆矢。数年以前,那个睥睨一世的鲁本斯,以大使的资格到马德里来住了一年。委拉斯开兹被命去和他做伴,为他作向导。这段史实似乎并未使委拉斯开兹受到佛兰德斯大师的艺术影响,但他对于野外肖像的感应,确是从鲁本斯那里得来的。鲁本斯的腓力二世与五世的骑像即是在这时期,而且是在委拉斯开兹目前画成的。

委拉斯开兹接受了这种方式,可并不改变他固有的态度。鲁本斯与凡·代克在作品的背景绘上一幅光华灿烂的风景,而不问这风景与人物的精神关系,因为他们认为这个枝节是无足重轻的。委拉斯开兹则以对于主题同等的热忱去对付附属的副物。他的肖像画上的风景是他的本地风光,是他亲眼所看见的,真实的风景。因此,背景在他的作品中即是组成全部和谐的一个因素。

他的制作的技巧亦不复应用意大利画家般的深浅相间的阶段,而是以阔大的手法,简洁确切的笔触来描出西班牙的严峻的景色。枝节是被忽视了,线条也消失了。但当你离开作品稍远时,线条融合了,意想不到的枝节如灵迹一般被发现了。从这些绘画方法所得的结果,便是全画各部都坚实紧凑。

一六五五年所绘的半身像,表现腓力四世五十岁时的情景。颜面的轮廓粗犷了,颇有臃肿之概。同样是失神的目光,同样是无表情的嘴巴,同样是长长的头发软软地垂在两旁。这是未老先衰,是智慧与意志同时衰老的神情。服装如僧服般的严肃。

这时期,委拉斯开兹的手法变得更单纯更有主宰力了。画笔大胆地在布上扫去。须发的枝节,白色的硬领,在这种阔大的画面上好似被遗忘了的东西。画家已经超过他的作品了。

表现王与后祷告的两幅画是委拉斯开兹在短时间内完成的作品。御用教堂内张满着布幕,中间的帷幕揭开着,令人望见一个跪基,上面覆着毯子与褥垫。

小教堂内没有一件木器,没有一张图像,没有耶稣,没有一本书。在这单色的背景上,显现着跪在地下的君主。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外套的线条一直垂到地下,使全部的空气益增严重。左手执着帽子,细长瘦削的右手倦怠地倚在座垫上。王后手里挟一本祷文。——他们在祷告么?可是画中没有一根线条,脸上没有一丝皱痕,眼中没有一毫光彩足以证明任何心灵的动作。思念不在祈祷,或竟没有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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