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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根清净(1 / 2)

沈秋月唇瓣微颤,道:“你们,你们……”

她太过震惊,心头隐约还萦绕着一丝说不不清,道不明的怒气。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家从小养到大的狗子,竟然翻墙跑去偷吃隔壁邻居家的粮食。

平秀微微蹙眉,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她先前看走眼了,沈秋月真对这狗子有意思?

沈秋月心里乱七八糟,一时也不知到底该说什么,大喊一句“我真是没眼看了”,一跺脚,转身跑走了。

薛宁一手用力掐住平秀腰肢,一手抄入平秀膝下,直接把她整个人端起来抛了出去。

平秀在空中使了个漂亮的燕子翻身,轻盈坠地,单手撑在地上,率先开口,倒打一耙道:“薛寒朝你无耻!”

薛宁眉梢眼角皆笼着寒霜,召出诛心剑,怒不可遏:“我让你三招,出招!”

平秀嫣然一笑,眉目生辉。

“薛寒朝,你自己心思龌龊,却要把气撒在我身上吗?我才不跟你打呢,你是剑修,我一个医修跟你打,我多吃亏。”

她召出五行天罗伞撑开,掐了个诀,金莲似的大伞迎风而起,带着少女荡入夜色中。

“薛师兄,你自己冷静冷静吧,我帮你追沈师姐去了。”

平秀的声音飘散在风中,渐去渐远……

薛宁心中的怒火几乎可以燎原,比起被戏弄的愤怒,身体上不堪的反应才真正叫他无地自容。

奇耻大辱!

薛宁自打遍同辈弟子无敌手后,就再也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

他握紧诛心剑,剑柄上的赤焰红晶发出幽幽红光,闪烁不定的灵光一如主人此刻跌宕起伏的心情。

石伽嘲笑道:“呦,小坏水,你这段数,哪里是那母坏水的对手?哈哈哈,你只有被玩弄的份儿。”

薛宁扬袖一挥,诛心剑化为十二枚剑丸朝石伽激射而去。

石伽因为嘴贱,果不其然又挨了顿削。最后他实在被剑丸打怕了,只能撇下面子求饶:“住手!你这只目无师长的野狗子!”

“停——我说错话了行吧?快把你的剑丸收……哎呦!”

石伽趴在地上,体力消耗过度,这会实在跳不动了,奄奄一息地说道:“老夫可以教你个办法,帮你收服了那母坏水。”

十二剑丸倏然停下,悬在狮子身周。

薛宁走到石伽面前,垂手而立。

他没说话,但石伽和他相处多日,已知晓他这样就是愿意听他一言的意思。

“我觉得吧,那母坏水对你有点意思……”

钵大的剑丸重重落下,一拳砸得石伽眼冒金星。

石伽气急败坏地叫道:“你这条狗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呢?”

薛宁字字铿锵:“废话,少说。”

石伽道:“那母坏水肯定对你有意思,所以才百般撩拨你。你若想打发了她,老夫倒有三计。”

“第一计,叫始乱终弃。你先假意逢迎,等她上心了再狠狠抛弃,那小妮子心高气傲,肯定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到时她不仅不会再纠缠于你,说不定见了面都恨不得一剑捅死你!”

薛宁:……

悬在狮子尾巴上方的剑丸倏然冒出一丛火焰,差点没把石伽屁股烤熟。

狮子嗷嗷叫着,在地上打滚,好容易才把火焰扑灭。

石伽看着烧焦的尾巴,眼泪汪汪,凄惨地嚎叫:“老夫的尾巴毛!”

薛宁冷冷道:“你说有三计,剩下两计是什么?”

石伽愤恨地瞪向薛宁,牙齿磨得咯咯响:“你这小坏水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

薛宁道:“妖不信天命,只信奉力量。现在我的拳头比你大,我想让你遭多少报应,你都得受着。”

石伽忿忿不平:“若非老夫妖身困在锁妖塔……”

眼见薛宁还要再打,他立即改口道:“第二计叫投其所恶,第三计叫……”

石伽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干脆改用传音。

待他说完,便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靠近洞府,也不知平秀到底和沈秋月说了什么,沈秋月震惊跑开,这会子两个小姑娘又手挽着手,亲亲热热地走回来。

沈秋月经过薛宁身旁时,重重地哼了一声。

薛宁眉宇微蹙,忍住没有解释。

他既问心无愧,便无须向任何人解释。

平秀最乐意瞧见薛宁吃瘪,看到他有苦难言,她就觉得这半个月来憋在心头的郁气,霎时烟消云散。

翌日一早,沈秋月便和薛宁说了想带平秀参观六根清净木的事情,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动他,不想他很快便松口答应。

沈秋月不觉有些诧异,她师兄向来恪守宗门戒律,很少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但很快她便被欢喜冲昏了头脑,忽略了这点异样。

三人从朱陵洞府出发,沈秋月、薛宁御剑飞行,平秀骑着石伽跟在二人后头。

一路向西,行逾半日,空气中的灵气陡然浓郁起来,就像阴雨天后充斥在空气中的湿润雨雾,人行其中,仿佛全身都沾染上这种湿意。

修真之人五感敏锐,沐浴在这种浓郁的灵气中,三人一狮都觉得灵气仿佛渗透毛孔,润泽经脉,通体舒泰。

再往前飞数里,眼前忽然出现一片碧色草甸,清风拂过,草甸如波浪般起起伏伏。

草甸一望无际,狂风骤起,伴随一阵浩然清气,狭长的草叶漫天飞扬,平秀骑在狮子身上,迎风向前,衣袂飘扬。

她仰头观望漫天草叶,神识忽然一沉,那种白日坠梦的感觉瞬间吞噬了她的意志。

平秀看到丰茂的草甸被剑气劈毁,露出黄色的土地。到处都是鲜血、尸体,紫红色的鬼火熊熊燃烧。

玄衣青年手上提着一柄锈铁剑,缓步迈入这片尸山血海。

他所经之途,凡遇活物,皆被暴烈的剑气绞成一团血雾。

那青年是……薛宁。

薛宁走到草甸尽头,抬头遥望那棵悬浮在半空中的参天巨木。

那棵树太大了,仿佛亘古之初就伫立在天地间,青翠的树冠浮在白云之上,每一片叶子都像通透的翡翠,散发出柔和的青色萤光。

浮空岛上飞落两道人影,一左一右袭向薛宁。

青年乌黑沉郁的左眼微微闪动,倏然拔身飞起,朝左侧那道人影迎了上去。

只一剑,便斩破了冯无咎的法相。

第二剑,斩下冯无咎持握法器的左臂。

第三剑挥出,剑气如涛,将赶来营救的沈秋月从空中击落。

两道受伤的人影疾速坠地,薛宁完全没有回头看,径直冲向空中的巨木,一步杀一人,将守护在巨木周围的守卫尽数斩杀。

最后一剑,带着开天辟地的气势劈向巨大的树干。

一剑破万法,巨人般的树干豁然裂成两半。

一束七彩光束穿透云层,降落在树冠上,整棵灵木骤然爆发出耀目的白光,那一瞬间,天地皆被白光笼罩,万物失色。

等白光散尽,豁开的树干中露出一条缝,一个清艳绝美的少女静静地躺在狭窄的木缝中。

她的心口上悬着一枚透明的晶核,被圣洁的光晕所笼罩。

半身染血的青年见到少女的面庞,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抬手遮住右眼眶里镶嵌的义眼。

“……秀秀。”

身后传来嘶哑的呼喊:“师兄,回头是岸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沈秋月扶着满身是血的冯无咎,站在罡风凛冽的悬空岛边缘,满脸血泪纵横。

她哭泣着道:“阿娘死了,爹爹走火入魔,天元道宗死的死,散的散,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叛天之人!”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啊,摧毁三界界门到底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悖逆天尊,天罚降世,届时邪魔横行,三界动荡,要死多少生灵?师兄,你想过没有!”

“师兄你不记得了吗?十七岁那年天尊祭,我们一起立下誓愿,此生要持正卫道,降妖除魔,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师兄,回来吧。回来帮帮我好不好?天元道宗这副担子真的太重了,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薛宁缓缓跪倒在树前,伸手轻抚树中少女的脸庞,声音低不可闻。

“回不去了。”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回头路。”

沈秋月颤声道:“为什么?就为了她吗!”

她伸手指向树中安详沉睡的少女:“师兄你就为了一个女人堕落到如此地步,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薛宁的手移向少女胸口,就要握住六根清净木的木灵精魄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冯无咎忽然开口道:“薛寒朝,你今日若强行取走木灵精魄,平秀便再无复活苏醒的可能,你要想清楚!”

薛宁的手顿然一僵,他猛地回头,眸光如刀,射向断了一臂的青年公子,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冯无咎坦然无畏地迎视他的目光,“复活她,或者放弃你们的谋划,薛寒朝,你自己选一个。”

薛宁垂下眼睫,抚摩手中的锈铁剑。

那一刻,天地间的时间流逝仿佛突然静止了,风凝不动。

下一瞬,冯无咎忽然搂住沈秋月,就地一滚,闪身躲到一旁。

薛宁身后的少女爆炸成亿万青色光点,化为利剑般的光束穿透了薛宁的身体。

冯无咎手上法决变幻,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低沉而疾速地诵念道:“天尊显圣,武德昌隆,以一化万,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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