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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星空的人(1 / 2)

二人走出披萨店,只见夕阳将落,霞光渐隐,倦鸟归林。

“七点三十三分了,时候不早,我要回家了。”海因娜在马路前停下脚步,侧过身与乔鲁诺道别。

“下次我请你吃饭。”少年认真地对她说。

“不用了,”她连忙推拒,“真的不用,没事的,不用你破费。”

“嗯。”乔鲁诺抬头望向对面的信号灯,醒目的亮红似是一种明晃晃的警告,警告他勿要沉沦于虚幻的冲动。

可他根本不希望红灯转为绿色!绿色意味着分别,意味着经过漫长而崭新的一天后,他才能再次见到她。

时间过去了二十秒,乔鲁诺数得很清楚,他的心脏跳了三十三下。

信号灯上的红色消失了,绿色的小人跑得很急,令他的心跳再次加快。

海因娜迈步向斑马线走去。

“海因娜,我”乔鲁诺的左脚在同一时间也迈了出去。

“什么?”她回头,却看到少年只是在向她挥手微笑。

“周一见!”她再一次礼貌地和他道别,随后头也不回,朝公寓的方向走去。

乔鲁诺站在马路边,心跳已不再加速。

他说不清内心即将奔涌而出的情绪,只是想追上去告诉她,自己早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她了。那时,她给他尝了布丁和巧克力,还和他玩填字游戏。第二天,他在她家门口等了一个下午,却没有等到她。整整一个星期,她都没有回来。

少年还想告诉她,五年前,圣亚基拉教堂广场,人们佩戴白色鲜花,围在她母亲的周围,悲伤而虔诚。他再一次看到了她他没有忘记那一记飞吻,那朵她戴过的白色玫瑰早已枯萎,丑陋干瘪如年华老去的舞女,却依旧被他珍藏在诗集的扉页中。

女孩已经走远了,乔鲁诺回到了“父母”的公寓,养父和母亲不知道又到哪里鬼混去了,留下一水池的餐具。

如果这个冰冷的地方可以被称作是“家”,为什么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感受到过一丝温暖?

此处不是家,而是一座墓地——他是命运的奴隶,命运早已给他的灵魂安排了一座坟墓。

在命运的安排下,他的灵魂本该在四岁时悄悄死去,最终堕入永夜的深渊。

命运没有得逞,拯救他的不是上帝,而是一位黑帮和一位女孩。

在他乔鲁诺·乔巴纳的心中,有两个隐秘的梦想冲破了冰寒的土壤,它们因那两人而生,一个关于黑暗,另一个关于爱。

海因娜回到了家,看见多娜提拉坐在餐桌前,正假模假样抱着一张报纸。

“报纸拿反了,妈妈。”她忍不住提醒道。

“约会如何?一切顺利吗?”多娜提拉一开口就把女儿吓了一跳。

“什么约会嘛,”海因娜纠正起母亲的措辞,“这是和同学打好关系,正常的社交而已。”

“什么时候能把他带回家来,”女人放下手中的报纸,看上去非常失望,“就算你们是普通朋友,也可以请他来做客嘛!他最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

“鸡肉吧,”女孩脱口而出,“他真的很喜欢吃鸡肉。”

“那你们喜欢吃的东西其实差不多。”多娜提拉点头表示了解,决定下次给女儿的同桌准备满满一铁盘的土豆洋葱烤鸡腿。

洗漱完毕后,海因娜坐在地毯上,在心中安排好星期天的日程。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上午十点,在帮妈妈留好早饭后,女孩乘坐轻轨前往纸条上记载的靶场——圣安东尼奥街八号。

艳阳爬上那不勒斯城的头顶,大海宛如灵动的蓝宝石,古老的沙滩为它镶上了一层黄白之边。

海因娜来到了圣安东尼奥街八号,这是一栋红顶白墙的矮房子,与一家半露天咖啡店隔街相望。

人们坐在室外,面前摆着加了冰块的碳酸水与果汁,享受着假日的阳光。

海因娜在矮房子周围绕了四圈,发现门都是关着的,百叶窗也是闭合的,这里似乎白天不营业,真是太奇怪了!

她来到了街对面的咖啡店,找到了一个不晒的位置,点了一杯加了苹果浓缩汁的碳酸水,以及一块榛子太妃蛋糕,准备坐在这里直到靶场开门。

海因娜坐在那里等了许久,圣安东尼奥街八号一点动静也没有。

太阳越来越毒辣,已过正午,晒太阳的顾客换了一波又一波,她还是没有等到靶场开门,只好又续了一杯饮料。

室内吧台旁边的电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隔着咖啡店的玻璃,海因娜能清楚看见新闻的内容。

“托马斯·安东于昨日正式出任坎帕尼亚大区省长”男主持人用浑厚的嗓音播报出这条讯息,女孩听见后,像是触了电一般骤然起身,等到这条新闻结束,她又缓缓坐下了。

过了两个小时,靶场还是没有开门。

海因娜脑中回想着纸条上的内容,“圣安东尼奥街八号”,“密语:永不遗忘”难道这个靶场是秘密开放的?如果真的是秘密开放,设立的意义难道是为了反抗现在执掌大权的黑帮?可是在黑帮眼皮子底下,这个地方真的能开设得起来吗?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索性不再多想,坐在椅子上继续观察对面的矮楼。

“您是在等什么人吗?”

当海因娜点上第三杯饮料时,服务生终于忍不住问她。

“是的,我在等人,有什么问题吗?来一杯冰淇淋,谢谢。”她用几枚硬币打发走了好奇心过于旺盛的侍者,开始数杯子里剩余的冰块。

几分钟后,侍者端来一杯曲奇圣代,冰淇淋球顶部是一刻又圆又红的樱桃。

“请问,我可以坐在你对面吗?”

一道沙哑的女声缓缓响起,海因娜猛然抬头,被眼前人的面孔吓了一跳。

这是怎样一张可怖的脸啊!

脸的主人不知遭受过何种苦难,面皮宛如一块被烤过了的锡箔纸,右眼离开了正常的水平线,向耳侧偏移,比左眼整整小了一圈。她的鼻孔同样大小不一,双唇更无法辨别出轮廓。

海因娜从声音辨别出了面前陌生人的性别,这是一位女士。

她大概是一名乞丐,又或许是一位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衣衫褴褛,袖口已然磨破,领口宛如在醋中泡烂了的生菜片,根本看不出形状。

隔壁桌的男女纷纷捂住了鼻子,仿佛她身上有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然而这个女人并没有散发出半点臭味。海因娜想。

女孩目光警惕,观察起这位“脸皮很厚”的陌生女人。

丑陋的女人伸手撩了把头发,满是伤疤的手指对准了桌上的冰淇淋,开口恳求道:“抱歉,我可能吓到你了。我很渴,这个樱桃你不吃的话,可以给我吗?”

这句请求似曾相识,在很久以前,好像也有一个人这样问过她。

“我给你重新点一杯圣代吧。”海因娜直起了身子,微笑着对陌生女人说。

怪物模样的女人在女孩的对面坐下了,女孩与女人都对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毫不在意。

“你很美。”女人说。

“你曾经一定也很美。”海因娜看向对方的袖口,此人的手腕并无疤痕,皮肤细腻。

侍者将圣代放在桌上后迅速走开了,像是躲避什么可怕的瘟疫。

“你在等谁?”女人挖了一勺冰淇淋,放进洞窟般的嘴里。

“我在等永不遗忘的人。”海因娜的脸上既没有惧怕,也没有厌恶。

沉默了几秒后,女人怪物般的面孔在一瞬间抽搐了两下,扭曲到不能再扭曲了。这张脸看上去很滑稽,不知她是在笑还是在哭。

不知为什么,女孩只觉得有些心酸,她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女人的脸。

女人从桌边的小夹子里抽出一张纸巾。

“可以借一支笔吗?”她问海因娜。

“稍等。”女孩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一支圆珠笔,轻轻将它放在了桌面上。

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女人拿起笔,在纸巾上写了一行字,递给了海因娜。

“晚上八点半,来圣安东尼奥街八号找我。”

女孩再次抬头之时,面前人已消失不见。

赴约,还是不赴约?海因娜没有犹豫,在心中立即下了决定。

在咖啡厅坐到了八点半,对面矮楼的门终于开了,她看见有彩色的灯光在门内闪烁。

一些装扮叛逆的男女走进门内,女孩也起身向对面走去。

进门后,她才发现这里是一家保龄球馆,吧台可以制作各种饮料,门边还立着一台自动贩卖机。

再往前走几步是五条球道。几波年轻人在推保龄球,还对着计数板指指点点。

海因娜选了个正对球道的座位,观察着打保龄球的众人。附近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欢呼声与喝倒彩声,她感到自己与这个嘈杂之地格格不入。

她等了十五分钟都没有看到丑陋女人的影子,决定自己去找她。

球场边有一扇门,女孩推开门,来到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十分猛烈的欢呼声,令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海因娜放轻了脚步,握住包中的银色手枪,一把掀开金属门帘。

面前的空间骤然开阔,亮黄的灯光无比刺目。她被扑鼻而来的汗水气味熏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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