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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骊山痴人(2 / 2)

那人朝边山奇走了过去“你的狗鼻子还真够灵的。”

边山奇先是一怒,旋即笑道“你终于肯承认了?自从被师父打了那一掌之后,我日夜饱受阳云真气的煎熬,那股特有的湿热味道我比谁都熟悉。”

那人轻蔑一笑“是阳云真气的味道不假,但是我并没有破戒。”

边山奇喝道“你这是要耍赖吗?非要我当场抓住你才认账。”

那人一脸凛然之色“我邹欢岂是那种无耻小人?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陆乘风大为震惊,原来此人就是已故阴阳家掌门人邹风的独子邹欢。当年邹风在京辅一带传经布道,那是多么受人尊敬,而如今他的后代没落至此,难免让人感慨。

边山奇冷哼道“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人会那阳云火链掌?”

“现在没有,但是你来之前有。”

“你把阳云火链掌传给了别人?”

邹欢仰天大笑起来“我这点残缺不全的功夫,哪好意思传给别人?那是我父亲生前所收的最后一个徒弟,为的就是将来取你狗命。”

“师父把他毕生所学传给了老四?”

“是老五。他过来向我讨教一些修练阳云火链掌的法门。”

边山奇一阵大笑“看来老四也不争气啊,这才找了个老五。师父啊,我在你眼中就那么不成器吗?到处找人把功夫传出去,就是不肯传我。”

说到最后,他的语声有些悲凉。

邹欢骂道“你这大逆不道的孽障,还有脸数落自己师父?”

边山奇争辩道“我想把阴阳家发扬光大,这也有错吗?”

“传道而不邦政,这是我派的祖训,你为了扩大自己势力,竟与朝廷为伍,还派出座下弟子在朝为官,真是欺师灭祖,阴阳家仅剩的这点血脉,迟早毁在你手里。”

“这话简直狗屁不通,没道理的话我当然不听。看看我在日月城掌舵的这些年,弟子有增无减,我派日趋兴旺,阴阳家将要重现昔日的辉煌了。”

“时也,命也。有些事情,时运过了就再也无法成就,你看看墨家,他们早已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选择隐居世外,而你边山奇还在执迷不悟,自欺欺人,再这么下去的话,断送的不只是你自己,可能是整个阴阳家。”

“这是懦夫的借口。墨家不行,那是他们能力不够,师父不行,那是他魄力不够,我边山奇天纵之才,岂是旁人可比?只要你把阳云火链掌的秘籍给我,我就能把武功练到阴阳调和的境地,到时候我必败尽天下英雄,让阴阳家的威名传诵千古。”

“把阴阳家发扬光大,那都是你的幌子,你的野心是称霸江湖,这一点我父亲早就看出来了。若要传扬我道,何须在武功上较劲?一片真心加一个恒心便足矣。”

“明明有条捷径,难道也不走吗?非要走那许多弯路,简直迂腐。”

这是一场思想较量,二人针锋相对至此,依然谁也说服不了谁。刚才那一番话,似乎都是各自放在心底多年的话,直到此刻才畅快淋漓地说了出来。

邹欢忽然大笑起来,笑得颇为凄凉。

他喝道“简直满口胡言,歪理成堆。你为达目的,不计后果,那是在饮鸩止渴,不要再谈你那点成就,鸡飞狗跳也算是能上天吗?你师父就是这样被你气死的!”

被人骂作鸡狗,边山奇气得不轻,不过他眼珠一转,忽然射出两道精光。

“其他人说我可以,你邹欢凭什么说我?气死师父,难道没有你的份吗?你整日里不好好用功,心中只有一个女人,一个身份卑贱的女人,师父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是你一次又一次地伤了师父的心,师父的心病是因为你日积月累起来的。”

“边山奇你放屁,我要打烂你这张臭嘴!”邹欢一拳轰了过去。

他一听对方侮辱到自己心爱的人,登时情绪失控,扑上去一顿厮打。

西门君惠见事情越闹越僵,忙上前相劝。

“两位师兄,你们都少说几句罢,谁没有糊涂的时候……”

邹欢正在气头上,哪肯善罢甘休?他脑中发热,只想将眼前的人撕碎。

边山奇纵跃如飞,并不还手,他只顾着说话,在口上讨便宜。

“师父他老人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你却偏偏在延续香火上与师父过不去,他老人家能不气出病来吗?哪怕你多找个女人也行啊,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人人都说是我边山奇目无尊长,气死了师父,认为我边山奇不是个东西,但是有谁知道,我只是气断了师父最后一口气而已,之前的功劳,都是你邹欢的。”

邹欢越听越怒,但始终打不着对方,心中实在憋屈,不时发出一阵大吼。

边山奇似乎别有用心,继续激怒对方。

“我说过,师父他老人家不在了,阴阳家的担子我来挑,你不努力也就罢了,还处处与我为难,说我的不是,你才是阴阳家的罪人。”

邹欢喝道“我是个罪人不假,但是你欠下的债,会有人向你讨的。”

边山奇面不改色,一阵怪笑。

“若是师父的弟子前来讨债,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绝不躲藏就是,就怕对方没有本事活到能向我讨债的那一天,我迟早杀了他,把阳云火链掌的秘籍拿到手。”

“你这是做梦!”

“究竟是谁在做梦,大家拭目以待。你不是也学过阳云火链掌吗?这功夫可是专门克制阴陀罗咒的,如果觉得自己本事大,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邹欢彻底失控,面上红光隐现,双掌一提便要往前推去。

忽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邹郎,别上他的当,他是想引你使出阳云火链掌,让你破戒。”

旁边有一道屋门打开,走出一名体态孱弱的女子,但气质和面容俱佳。

邹欢便即停手,迎了过去,刚才的怒火一下子熄灭了。

“你醒了?”

“醒了有一会了,听见你们在谈事情,没敢出来打扰。”

邹欢指指众人,一脸不屑之色。

“跟他们有什么好谈的,你早该出来把他们骂走。饿了吗?我给你做吃的去。”

她帮他整了整衣裳,摇头道“我还不饿。”

邹欢道“都怪这些人吵了你的美梦,我这就把人轰走。”

“先不要了。邹郎你回避一下,我和他们说几句话。”

邹欢有些莫名其妙。

她软语道“听话,去罢。”

邹欢笑了笑,也不多问,老老实实地去了,默默走入前厅,还特意把门关上。

她朝众人露出一个笑容。

“几位朋友远来是客,未曾以礼相待,我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

她说着盈盈一拜,极有素养。

陆乘风知道她体弱多病,忙出一道柔软的力道,将人托住。

“姑娘不必客气,是我等来得莽撞,扰了你的清静。”

她不卑不亢地走到大家跟前,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

“我不管你们怀着什么目的,这有几句话必须和你们说明白。我虽为罪臣子女,到过那种地方,但是我心清洁,绝不是那种下贱之人,请不要拿我的身世来伤害他。”

听到这里,大家的心头泛起一股酸意。边山奇已满脸愧疚之色。

“我知道是我误了邹郎,但是……哪怕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这么和他过下去,我曾经尝试过悄悄离开,他却差点寻了短见。我和他的感情,旁人是不会明白的。”

“我后来骗他说,我已活不了几日,不如早点死了算了,他听了之后找人造了一副双人棺材,说是为我们两个人准备的。他的脾气我比谁都清楚,他说到做到的。”

“我再不敢有偏激的想法,我只有让自己尽量活得久一些。每天吃着那些难以下咽的汤药,饱受着病痛的折磨,我没有半点怨言,只求老天爷多给我一些时日。”

“久而久之,我们对这种日子也就习惯了,各种艰辛那都不算什么,只要两个人能够见到对方,那都是无比快乐的时光。有的人抱着金山银山都嫌不足,而我们一起看着每天的日出日落都是一种享受。我为他活着,他也为我活着。”

她顿了顿,目光瞧着众人,眸中晶莹欲滴。

“我的话说完了,我就想知道,这么简单的两个人,你们还要算计吗?”

院中之人眼眶微红,一齐摇头。边山奇不知何时已悄悄走出去了。

她转身拭干眼泪,往前厅那边叫了一声“邹郎。”

邹欢笑呵呵的迎了出来“阿晴,我是不是可以轰人了?”

“不要这么粗鲁嘛,我看他们也不是什么恶人,大家坐下来接着聊罢。”

邹欢道“看见他们就心烦了,把人轰走我就给你做饭去。”

西门君惠忙道“二师兄,咱们本来聊得好好的,偏偏来了个不识趣的家伙,扰了大家兴致,这笔帐你可不能算在我头上啊,咱们接着聊好不好?”

“不聊了,不聊了,都给我出去。”邹欢说着已开始推人。

西门君惠没有办法,只好把那位女子搬了出来。

“送上门的银子为何不赚啊?不为你自己着想,也为阿晴姑娘想一下。还记得你在长安槐市筹钱的事吗?真到缺钱的时候,你把师父传下来的古琴都卖了。”

邹欢忽然停下赶人的动作,急得满脸通红。

“那不是卖,是送。别人把绿绮送给我父亲,讲的是一个机缘,我再找个有机缘的人送出去又有何不可?至于那一百两银子,只是为了试探人心而已。”

如果刘秀在这,他一定会认出,这名长发披肩的中年汉子,就是当年在槐市中遇到的那名老伯,他因此还认识了一位美丽善良的姐姐,二人因琴结缘。

西门君惠道“好,是送。那你好好想想,你这里还有几样东西可送的?”

邹欢琢磨了一下,忽地把眼一瞪。

“接着聊也行,不过价钱要翻倍,你们要怨就怨边山奇那个混蛋去罢。”

西门君惠与哀章交换一个眼色,二人轻轻点了点头

西门君惠道“二师兄怎么说都行,谁叫你是我师兄哩,咱们进屋聊。”

邹欢这才依了大家,转身往前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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