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见老国师掐指犹疑,诚安帝忙道:“老大您是知道的,真人也曾夸过他。只是真人去往清风观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吊儿郎当的胡闹了几年,总也不见长大。但这一年来,却让朕刮目相看,想来也是大了。”
“陛下是说承王殿下?”
“正是,正是。”
老国师道:“老夫初来占卜星象,皇长子‘瑄’,贵不可言,此次他往清风观迎老夫回来,老夫便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哦?”诚安帝的眼睛亮了,以前问明净川的时候,他总遮遮掩掩,还以为他是在故意卖关子,如今看来,这明净川到底学艺不精,无法达到老国师的境界啊。
“至于太子……”老国师又是一番掐指推算,最后说道:“这些年,陛下交给太子的差事,太子办的都不错,修路劳军,治灾救人也的有目共睹。只是太子为君,太过慈悲软弱,还需要历练啊!”
听他如是说,诚安帝再次陷入选择困难症:“那,那这两个孩子,真人更偏向于哪个?”
“着什么急呢?陛下正值盛年,皇储人选不必过早知晓,更何况,陛下膝下还有未长成的皇子皇孙,不着急。”
这话说到诚安帝的心坎里了,虽然问寿数是泄露天机,但真人这么旁敲侧击的回应,岂不是正好说明他要长命百岁的吗!
如此,眼下更是欢喜不已。
“来啊,将仙丹奉予陛下!”
净云退下,捧了一方小匣子过来,里头放着十颗散发着盈盈金光的仙丹。
“陛下,这是师父为陛下新炼的仙丹,与前几日吃的有些不同。”
“确实不同……”诚安帝一双小眼都跟着亮了起来,颤抖着蒲扇一样的大手接过那盒仙丹:“多谢真人救朕性命,自真人回宫,朕便觉得浑身舒爽无比,身轻如燕!再也不似从前那样病体沉疴,活着就是在苟延残喘!”
净云笑道:“陛下万福之相,如今也是否极泰来。”
“是,否极泰来,否极泰来!”
诚安帝欢喜不已,看向这说话的小道童,只觉得他眉清目秀,乖巧懂事,浅浅一笑,竟熨帖到心头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
“贫道净云。”
“净云这名字好,郎朗澄空是为净云,就不似你师兄那般‘净涤川河’满是戾气。”
“多谢陛下。”净云道:“师兄的博学却是净云望之不及的。”
“他如你这般大的时候,初承国师之位,还不如你懂事呢。”
回想起明净川少年时期,少言寡语,惯常冷着一张脸,看谁都没个好脸色,好像人人欠他银子一般。
本是想着太子和他相差无几,不如让二人在一块读书学习,年轻人的世界总能打成一片。
但也不知怎的,第二天,太子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传道受业解惑是为恩师,要拜国师为师。
大斉虽有国师收皇子为学生的先例,但谁人不知,因国师关系到储君人选,让皇子拜国师为师是个很敏感的话题。
想来明净川也知晓其中利害关系,当场回绝了,只说指点可以,拜师不必。
就此之后太子虽也称他为先生,但却不似老八有过名正言顺的拜师仪式。
“川儿不是通透之人,”求元真人道:“当年立他为国师,确实有些仓促,如今看来,我现在的两个徒弟也很好。”
净云垂眸一阵窃喜,愈发殷勤的给诚安帝斟茶倒水。
诚安帝就着茶水,迫不及待的吃了一颗仙丹。
不知什么缘故,这仙丹吃下之后,竟有一股凉气从肺腑之内升起,又从嘴里散发出去。
便好像排除体内污浊,就此病痛全消,一时间更是对求元真人感激涕零。
“有真人坐镇京都,朕终于可以放心了,也可睡个安稳觉了。既然国师之位空置,不如真人受累,重掌国师之权?”
“陛下不必如此,老夫卸任之后便一心求道炼丹,对红尘之事也无欲无求,唯有一样,老夫这两个徒弟年纪尚小,还需老夫带在身边历练历练。”
“应该,应该,朕也会全力配合真人!”
仙丹捧在手上,求元真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近日有上辛贼子作乱,又有地动鼠疫之灾,在外,还有新夷南海之战。好在陛下那两个好儿子,都可堪予重用!老夫也不用插手什么。”
诚安帝心头大喜,他本以为自己也跟先祖一样,是个短命鬼,既不想交出屁股下的皇位,又不想看着儿子手足相残。
他衡量,掣肘,他牵制,算计,在其中寻求平衡。
如今这平衡终于让他找到了,只要他长命百岁,还怕什么?
说不定他一高兴,这皇位还能传给长大成人的孙子呢!
“是,真人说的没错,朕如今也颇为慰藉!”
求元真人笑了,他起身说道:“如此,老夫不留陛下吃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