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光渐盛,远处的云头也逐渐变的越来越不清晰,明净川于永道前下了马车的时候便只能看到细细一线。
接他入宫的肩舆停在面前,他却迟迟没有坐上去,只静静看着那一线云头消失。
此时,不远处传来车马的声音,宫人纷纷退避两侧,让太子府的车驾通行。
那车驾尚未停稳,太子就已从车内跃了出来,快步行至明净川的面前道:“先生!国师大人。”
后者看他,略有不解:“今日休沐,不上朝,殿下因何进宫?”
太子没穿朝服,只身着一件便装,蜀锦腰封,玉冠束发,看的出来的挺仓促:“昨日三姑娘遇刺,可有大碍?”
“无妨。”
“真,真是承王所为?”太子凝眉看他。
“是。”
这个答复又让太子百思不得其解,他和所有人一样想不通,不明白大哥刺杀邱玉珂的目的何在。
“本座此番进宫,便是请陛下手谕,提审承王。”
太子表情沉重的点点头:“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也不知昨日三姑娘是怎么惹怒他了,纵然是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也不该如此痛下杀手。”
“殿下当知本座的夫人并非鲁莽之人。”护短的意图不能更明显,明明是承王发疯,怎么反倒怪起他媳妇不会说话不会做人了?
他媳妇明明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长袖善舞,最擅给人洗脑好吗?
太子不由讪讪:“那看来,只有大哥知晓原因了。”
明净川却上前两步,于他不过咫尺之距:“太子可知,早有外族势力渗透京都,本座拔除的速度远不如他们渗透的速度……”
言罢看一眼太子,漆黑的眼底映着他震惊的表情。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李想在作怪,现在看来,若无手握大权之人从中协助,这金箍铁桶一般的京都,他们又是如何进来的?”
后者听闻薄唇紧抿,他并非愚笨之人,不可能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不瞒先生,我一直觉得母后和七弟之死,十分蹊跷……母后病体沉疴也就罢了,七弟他……”
“这股外族势力非同小可,只怕连南海新夷之战,都并非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言尽于此,明净川说完便转身登上轿撵,由宫人抬着往宫中而去。
太子快走两步跟上,脚下青砖被一夜细雨洗过,呈现碧青之色。
“先生,学生不解,如今大斉地域辽阔,兵强马壮,接壤各国无不称臣,岁岁纳贡。若看实力,无一国堪予匹敌,缘何还要击破京都?难道只是为了协助承王?”
“无不称臣?岁岁纳贡?”
明净川透过肩舆的轻纱看向太子,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殿下莫不是忘了新夷?若殿下有疑倒是可以去问问陛下,七皇子重病之时,陛下倒是让廖老将军查过一些事情,不知如今有结论了没有。”
太子还是不解,正想多问两句,就听明净川吩咐宫人道:“去司天监!本座要登占星台,开阴阳|水镜!”
太子心下一凛,怔怔然看着国师往司天监去了,心头忽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占星台,顾名思义,是用来看星星的,此时天光大亮哪有星辰?
这般着急,莫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太子心下不安,但想到自己入宫的目的,便也不敢耽搁,快步往御书房去。
内监往书房内通秉没多长时间,莲贵妃便扶着宫人的手,姿态袅娜的走了出来。
太子垂首立于一侧:“见过贵妃娘娘。”
后者停下脚步看他,容臭之内的香料很是旖旎刺鼻:“太子殿下如今知道本宫是贵妃了?”
自上次七皇子之死,太子夜闯钟瑟宫对贵妃不敬,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莲贵妃心里可还记着仇呢,正眼都不肯赏他一个。
太子却哂笑,不轻不重的看了她一眼。
“娘娘的速度可真快,这一大早就来为大哥求情了?”
这眼神让莲贵妃很不舒服,她自认比较了解太子,毕竟他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但这么多年,还从未在太子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带着轻蔑,鄙夷,甚至是讥嘲。
不敬之意不能更明显,让她有些恼火:“你大哥没做过的事情,何须本宫求情!”
“无论做没做过,敢动国师大人的女人,我也要对大哥敬佩几分。不过想来大哥早已为自己谋了后路,娘娘大可不必担心。”
“你!”莲贵妃杏眸一敛,已是怒气横生:“不要以为有国师撑腰,你这太子之位就坐的稳当!”
“儿臣也很想看看,大哥到底还会如何不择手段。”他虽笑着,但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勾结外族?残害手足?当街行刺?想必离逼宫,也不远了吧?”
莲贵妃险些被他气的背过气去,若非身处御书房门前,她肯定要怒斥太子血口喷人!
“反正做了什么,都有贵妃娘娘撑腰,自会为其遮羞,说起来,父皇身体每况日下,好像只有娘娘您是近身侍奉的吧?”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竟敢污蔑本宫要危害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