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冷宫院内，青砖杂草间，大片沾血的衣料被撕扯的破破烂烂，难以辨认。

而在通往殿内的石板路上，馊掉的饭菜与凝固的血混合，散发出恶臭，铺满一路。

莫说身边这位清风霁月的国师大人，就是他一个粗人看了都想作呕。

禁卫统领只能捂住口鼻：“贵妃娘娘说四殿下发病的时候六亲不认，便只让我们将他看好，按时送饭菜，不让任何人进出……”

“那这血是怎么回事？”明净川怒目看他：“你就没听到什么声音！”

“下官……”他吱吱呜呜道：“有声音也以为……”

“蠢货！”

禁军统领垂下头去，不敢多言。

明净川正在气头上，看也不看他，大步往内殿而去。

原本伺候七皇子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有一位大宫女算的上是忠仆，日夜贴身伺候。

但贵妃怜惜，将她强行带走，这破瓦残垣之内，就只剩下那发了疯的孩子孤身一人。

内殿之中，变质的泔水混合着屎尿的骚臭，一片狼藉。

“大人金贵之躯，还是下官进去看看吧……”

虽是这么说着，但他进又不敢进，出又不敢出的姿态着实可笑。

“滚出去！”

“大人……”

“若有危险本座可不会管你！”

一咬牙，禁卫统领哪还敢逞强，巴不得的赶紧退下。

明净川还记得自己上次来的时候，虽有破坏后的狼藉，但也收拾的窗明几净，如今这地方简直腌臜的没有下脚之处。

饶是如此，此地也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绕过地上的脏污，他缓步进入内室。

几乎是在他抬脚踹门的瞬间，一个黑影猛的从房内扑了出来，他瞳眸骤然一缩，已闪身避开。

黑影扑倒在地，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明净川眉头收紧，看着这满身都是破皮烂肉的七皇子。

七皇子亦回头看他，身上一片血肉模糊，哪还能辨别本来面目。

刚才那一扑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身子一扭，已经歪倒在地。

冷冷看他一眼，大斉国师大步进入内室，桌案底下瑟瑟发抖的衣角引起他的注意。

劈掌推开那沉重的桌案，八皇子尖叫一声，抱紧了脑袋。

“起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皇子怯怯看向来人，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抱住男人的大腿：“先生！先生！”

“松开！”嫌恶的将人抖开，国师大人转而向门外的七皇子走去。

“先生不要！”小皇子又扑上来拦人：“先生！我七哥有神智的！先生不要伤他！不要！”

“留他在这世上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赵瑞不知想到了什么，大着胆子张开手臂，神情坚定的看向明净川：“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你明明有办法救他们，为什么还要让他们解脱！”

“这是命！”

“可你不是说，相由天生！命由己定！”赵瑞急促喘息道：“你不肯救我母后！如今连七哥也！”

大斉国师危险的眯紧眸子，冲外面呵斥道：“来人！”

禁卫统领闻讯赶紧进来：“大人！”

“把八皇子带走！”

看到八皇子在这殿中已经够惊悚的了，而地上那团难辨真容的瘦小身躯更让人觉得可怖。

禁卫统领应了一声去抱小皇子，他却奋力挣扎道：“不要！你不要伤害七哥！七哥有神智！他本要伤我的！但他认出了我！他控制不住自己！只能把自己抓的血肉模糊！我相信七哥是有神智的！先生！国师大人！国师大人！”

禁卫统领连拖带抱的，将这泥鳅一样的八皇子带了出去。

明净川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蜷缩在地，呼吸急促的少年。

七皇子所中之毒能让他激发出身体里最大的力量，能让他变的癫狂且嗜血，如同野兽。

但同样的，这样的变化也是在透支他的生命，哪怕莲贵妃不把他关起来饿着他，他迟早也会因为精力不济而一命呜呼。

就如现在这般。

“七殿下，”明净川垂眸看他：“七殿下这游戏玩的可还尽兴？”

那奄奄一息的身躯微微颤了颤，强弩之末的七皇子抬起眼皮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