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村长，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您儿媳妇……还是没有怀孕……”
这句话一说出来，秃子就有点儿后悔了。摇了摇脑袋，秃子长叹了一口气。与其再等几个月被赵宝柱主动找上门来，不如现在实话实说。
毕竟这是赵大宝的媳妇，兰澜怀不上孩子也只能从她和赵大宝两个人身上找问题……
屋子里一片死寂，火盆里的炭似乎烧得不太好，冒出了浓烈而呛人的烟。赵宝柱见状拿起铁叉子在火盆里搅合了两下，又转身打开了窗户。
寒冷的风吹的让人多了几分清醒。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冷还是因为心理作用，看着窗边的赵宝柱，秃子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窗外的雪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压得外面的树枝都沉下了脑袋。仅仅半个时辰，这座孤村就被覆盖在了大雪之中。
“咳咳咳……”
似乎是被风吹得有些不舒服，赵宝柱开始扶着窗台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似乎是要将自己的心血都咳出来一样……
秃子起身走到赵宝柱身边，拍着他的后背帮他把这口气儿捋顺。不知怎的，秃子感觉赵宝柱一瞬间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赵村长！您……”
“我没事儿……”
摇了摇头，赵宝柱从衣兜里掏出了烟盒，从里面拿出了两支香烟，递给了秃子一支。
“抽根烟……”
“赵村长，您都咳成这样了，就别抽烟了……”
看着赵宝柱手里那支香烟，秃子并没有伸手去接。此时的他突然有些心疼起赵宝柱来，他明明也就刚五十多岁，却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
实际上赵宝柱今年才刚四十岁整。也许是坏事儿做得太多了，赵宝柱的长相显得尤其的苍老……
当初赵大宝出生的时候，赵宝柱也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呢，短短十几年却变成了这副样子。赵宝柱也不知道自己该怪谁，或许该怪赵大宝，为了照顾这个傻子，赵宝柱也是尽心尽力了十多年了……
或者应该怪赵德海，也就是赵宝柱的父亲。如果不是他，也许赵宝柱现在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地步……
赵宝柱没有怪罪自己的习惯，在他看来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或许就像苏悦怜说得那样，他们老赵家就该断子绝孙吧……
毕竟从他父亲那开始，所有的事情就都错了……
看到秃子没有接，赵宝柱便将那支香烟收了起来，却又转手给自己点了一支。窗外的冷风吹散了赵宝柱吐出来的烟雾，却吹不散他脸上的寂寥。秃子甚至能够看得出赵宝柱的眼神此时此刻正逐渐暗淡了起来……
“铁蛋儿啊，去我屋把我床上的那个包儿拿过来……”
赵大宝似乎还没从刚刚的委屈之中走出来，只是撅着嘴看着赵宝柱，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咳咳咳……”
“去把包儿拿过来，我好给大夫结账……既然还没怀孕的话，就算了吧……顺其自然吧……”
说完这句话，赵宝柱好像丢了魂一样，整个人都摊在了窗边，和窗外的雪景很不搭。看着父亲的模样，赵大宝却是一点儿都心疼不起来。
他都快忘了自己上次睡安稳觉是什么时候了，现在父亲终于松了口，赵大宝不由得心里一阵狂喜，撒开腿就跑进了赵宝柱的房间里……
“赵村长，您也别太难过，毕竟这种事情也强迫不来。您不如趁着冬天过年好好给铁蛋儿和您儿媳妇补一补，万一来年开春儿就有了呢？”
伸手扶着赵宝柱，秃子也是趁手说了两句安慰的话。毕竟要结账了，秃子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至于兰澜能不能怀孕，他才懒得管那些，反正不是自己的媳妇……
“爹，给您……”
这一次赵大宝破天荒的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很快就从赵宝柱房里找到了他所说的那个包。短短几个月，赵大宝便经历了人生的几个极点。对于他来说，现在最美好的不是和兰澜在床上翻云覆雨，而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安静的睡上几天……
从开始的好奇与兴奋，到最后的无奈与逃避。赵大宝从一个一无所知的傻子，变成了一无所知的生育机器，这就是赵宝柱的杰作……
拿过赵大宝手里的包，赵宝柱撑着身子离开了窗台，走到火盆边上坐了下去。秃子见状也跟着离开了窗边，坐在了赵宝柱对面。
将手上的烟头扔进了火盆里，赵宝柱打开了那个包，从里面掏出了几张票子。
“大夫啊，上次的事情真不好意思……我也是太着急了，让您受惊了……”
“这些是我的赔礼……”
伸出手，赵宝柱将那叠钱递到了秃子的面前。秃子见状赶忙甩了甩手，脸上的表情却是笑得灿烂了起来，
“好说好说……”
想都没想，秃子伸手就像接过那叠钱，却在手指触碰到钱的一瞬间愣住了。上次的事情不就是他偷看兰澜被赵宝柱发现的事儿嘛……
秃子感觉自己浑身发冷，举着的手就像是僵住了一样推不过去，也收不回来。
“不要？”
看着秃子犹豫不决的样子，赵宝柱突然皱起了眉头。秃子不是不要，而是不敢要，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脑子去猜赵宝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虽然是个贪财的人，可是却不敢拿这笔钱。
此刻赵宝柱手里的钱更像是火盆里的炭，秃子害怕自己一旦接过来，手就会被烫烂……
“看来是不够多啊……”
“赵村长，我……”
“这些够不够？”
还没等秃子说完话，赵宝柱又从包里抽出了一叠放到了自己的手中。秃子看着赵宝柱手里的钱，原本有些退缩的心又突然活络了起来……
那些钱够他去镇子上快活好一阵子的，还能留下点儿让他过个好年……
他甚至可以找一个姿色稍微好一点儿的睡一觉，过年的时候也能买一斤牛肉来下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