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济还是把那一幅自然谐乐的画面打破了，他径直向着前方趟行着。

初夏的河水还是凉的，姜济不自知的运起神通来。河中的候鸟们察觉到温度的变化，向着姜济聚拢过去。

“成奇，近来可还习惯吗？要是忙不过来，我可以想办法调过来几个人的。”姜济拦下两只企图挂在他牛角上的两只候鸟，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收了神通。

“不必再多安排人了，收肥的可以常来的，我也需要和人聊天，恢复自己呢。”成奇的语气温和，声音很轻，说话间头上的大雁连活动都没活动。

“可看不出一点三年前那副愣头青的样子了。”

“近来我确实想起了一些事，晋的事情我很抱歉。”成奇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姜济知道自己该问什么，忍下心中的不快：

“你还记得，那份交给你的工作吗？”

“驯养禽鸟吗？放弃吧，济。那绝不是你这一代人能做出来的事。”成奇的声音仍是那样，“况且你总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的，别辜负了自己这幅长相啊。”

“做不完，就不必去做了吗？利传于万世的知识，能够让文明减少可悲的试错，方法只有现在去做。”

姜济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这样才对得起，这幅烈祖的相貌。后黍的名号很好，可他没法马上解决吃饭问题。”

“我自出生以来，就一直在争，刚开始我去争取成为下一任巫祭，后来我真的成了巫祭，我就去和大荒争我部族族人的命，可只剩下九个人了，三千人的部落，只剩下九个了。

我不想什么都不去做，去说什么相信后人的智慧。命是与天争来的，我什么都不做，我还能有后人？”

成奇还是那副神情，只是他头上的大雁，扑打了两下翅膀，起身飞走了，随着它飞走，湖中的候鸟也都拍打翅膀，飞走了。

一时，这片芦苇之中只剩这一人一神。

“你知道时代的进展，可你知道过去吗？”成奇还是温和的声调，只是声音却变得沉重起来。

天上的太阳光一下子变得更猛烈了，河水也凭空生起波纹。

“我就是被时代遗弃的旧人啊，北镇山神成奇。”成奇的声音不再平静了，在姜济耳边有如炸雷。

他展现出神相，一个戴着面具的羽人，

“你要是想走的话，我不会拦你。”姜济一句话撂在这，没有更易天象，只是静静地站在水上。

成奇摇了摇头：“走了的话，又有哪里可去呢？”

“你很早就想起来了？”随着神通的施展，姜济从激动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回想起一些边边角角的事情。

“大济，果然天资过人。”成奇也散去神相，从水面上，一步一步地向着姜济走去。

“这就是所谓的天性行常吗？”姜济有点不想搭理成奇了，觉得成奇和自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

姜济转过身去，向着岸边去了。

成奇停下脚步，语气反倒有些急迫：“强如大济，也看不穿吗？成奇也只是逃离了自己时代的蠢物啊。”

姜济猛地回头，双足从水面上扎了下去，掀起不少水花。

“我也只是一个蠢物啊。”姜济喟然。“我明白了，我会把这件事当做三百年以上的事去做的。新来的人就托你照顾了，别让新来的人，重新倒在晋的坑里。”

“风兮风兮游龙雨，鱼虾嬉戏水波平。雨兮雨兮落无声，山间草叶衰自伶。青天白日风云散，昭昭光辉当是清······”

成奇唱起了旧时的歌，在水上跳起舞来。

飞远的候鸟又一只只飞回来，争抢着成奇头上的好位置，只是看起来像是共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