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着全世界,爱着黄白棕紫种种的人儿,
每个言语有种乐音,每样皮肤有个可爱的颜色;
我爱着那朴素或艳丽的自然,
我的朋友还有雪白的小猫一个。
但是那三个中国字,我的姓名,
是宇宙间最甜的荔枝与甘蔗!
它们,三个小珠子似的字,串着我的灵魂,
没有它们也就没有了我!
它们轻妙得不似“雪莱”,
壮丽得不如“歌德”,
但是自从在我母亲的口中,
它们便带着“荆轲”与“岳飞”样的音色。
同样的,泰山、扬子、松花、洞庭
和那雪掩的金沙的戈壁大沙漠,
听着,虔敬的,我的慈亲,
就是它们的圣母,名字叫中国!
我唤着她的圣名,
像婴孩挨着饥饿,
把我的血还洒在你的怀中,
我将永远在那儿欣卧;
年年的春燕,岁岁的秋虫,
将唱着你的儿歌,告诉我:
睡吧,儿,还在母亲的怀中,
你曾爱过母亲,她还记得,永远记得!
原载1933年1月《东方杂志》第三十卷第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