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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四:告别(原名)(1 / 2)

“她可以救处方的。”男人摇头,“她不够爱他。”

“梁温柔是个医生,处方也是个医生。”同事反驳,“她不是不够爱他,是因为梁温柔知道,她是个医生,医生只会救人。”

“教条主义。”男人才不会这么容易被收服,他想转移话题,他的目光被前方一张海报吸引,海报上的女孩灿烂夺目,极为惊艳,他感叹,“她真漂亮!”

“她叫左离,是个明星,你晓得,人类社会,明星是很受追捧。”

“那她的人生一定很灿烂,”男人扬起嘴角,有了主意,“我去帮帮她,让她的人生更灿烂一些。”

他的生死游戏必须有一个拥有这么灿烂人生的玩家。

走到世界末日,我们还在一起

这么多年,我总是在告别。

告别爱情,告别亲情,告别爱我的每一个人,这一次,我要向自己告别。

从此,什么也没法阻挡我,我将走向未来,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

1、也是这一刻起,她就知道,她回不了头。

2009年9月,左离拖着行李离开家。

背后是父亲的咆哮,他像马教主附身,大吼着:“滚!你走了,就别回来!”

大概这样的咆哮还不够表达他的愤怒,他脱下鞋,朝左离扔过去,鞋扔得很用力,却偏离目标,打在走廊的墙上,留下一个淡淡的脚印,伴随着鞋的落地声,还有甩门声。

门被关了,左离咬着唇走了几步,又回来,把鞋捡起来,包好,放在行李箱。

她回头,城市的保险门把一个个小家庭锁得严严实实,连灯光都没泄露出来。这是她的家,可如果没有功成名就的一天,她大概不会回来吧。左离仔细地看这面熟悉的门,几乎是凝视,尔后,转身走了。

这一次,她没有回头,也是这一刻起,她就知道,她回不了头。

从此,她就像一把射出去的箭,只能向前冲,冲到路的尽头,要么生,要么死。

2、我只是来告诉你,你、要、死、了!

2009年,谁也没有料到,左离会成功。

2014年,左离坐在化妆间,青葱玉指在ipad滑动,漫不经心地问:“你说,我要死了?”

她在问化妆间的另一个人。

那是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长得很英俊,爱笑,正专心拿着眉毛,对着镜子描眉。他的手法很生疏,也画得不好,只是轻轻碰一下,始终没画下去。左离看不下去,她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这简直是浪费生命。她走过去,轻轻几笔:“可以了。”

男人对着镜子打量了下,抬头真挚地问:“我有变得更帅吗?”

左离笑了:“先生,没人会觉得一个来告诉她死期的男人是英俊的。”

就在一星期前,左离开始做同一个梦,关于她死亡的梦。

梦里在很大很大的舞台,大得近乎空旷,舞美做得很华丽,布置成浩瀚的星空,她站在星空下,静静地唱歌。底下是人山人海的观众,也很安静,几乎是屏息在听她唱歌,就手中的荧光棒亮着,汇成闪闪的星海。

这一直是左离期盼的,所有人安静地听她唱歌,只有她,眼里只有她。

一切都很美,她的歌声清澈空灵,仿佛能穿透一切,又如诗般温柔,流淌过每人的心田。这简直是个让人醉了的美梦,如果忽略后半段。一曲过后,左离弯腰致谢,意外就出现在这时候,舞台的灯掉落了……

梦的最后,是一则新闻,当红歌星左离个唱出意外,抢救无效死亡。

她死了,在事业的最高点最辉煌时死了。

左离惊醒,在保姆车上,身边坐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在看她,眼神充满欣赏:“左小姐,您真美,难怪那么多人为您疯狂着迷。”

左离刚从惊吓醒来,又陷入另一个惊吓。她往后退,一脸警惕:“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车上?”

她要去赶去电视台录个节目,这几天工作量很大,她累得睡着了,但车一直在路上,没有停过,他怎么会在车上?

“嘘,别怕。”男人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动作,他微微倾身,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我只是来告诉你,你、要、死、了!”

3、为什么不可以?那只是一条狗。

这是第一次,接下来,左离总能碰见他。

她每天做什么,发生的事,都如梦境那样发展的。现在,左离不得不承认,她快要死了。

她望着男人,他还在把弄眉笔,左离移开视线,看镜中的自己。

她很美,妆容精致,黑色鱼尾长裙把她衬得摇曳生姿,赞助商的珠宝更是让她显得矜贵美丽。她要参加年度音乐盛宴,经纪人告诉她,最佳女歌手会是她。市场并不好,她的专辑却破了记录,她如一架破冰船,势不可挡,锐气逼人。她很红,正当红,等一会儿走红地毯,左离可以想象,她会被尖叫声淹没。

左离放下ipad,站了起来,一字一顿:“我怎么才可以不用死?”

男人笑了,他放下眉笔,满意道:“我通知了这么多人,你是第一个主动问我不用死方法的人。”

男人转过来,望着她:“其实方法很简单,只要你肯舍得那条狗。”

他打了个响指,视频在左离眼瞳播放,还是那个梦,但舞台上多了只白狗,蜷缩在她脚下。事故发生时,它撞开左离,画面最后是白狗温和的眼睛,眷念地看着她,缓缓闭上,身下是漫延的血。

“不,”左离惊恐地闭上眼睛,不断摇头,“不可以,遥遥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男人耸耸肩,无谓道,“那只是一条狗。”

4、鞋是左脚,她的梦想从离别开始,她给自己取了艺名,左离。

那确实只是一条狗,可对左离来说,那是她的伙伴,她的朋友,那是遥遥。

2009年,左离同家里闹翻,因为她要去唱歌,她有个梦想,当歌手。

这对于平民百姓的父母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没错,女儿长得挺漂亮,会唱歌,从小到大歌唱比赛拿奖拿到手软,但那又怎样?没钱没势没背景,玩什么音乐。

那年,左离大学刚毕业,二十一岁。父亲在小城帮她找了个朝九晚五的工作,国企,清闲,稳定,没多久,有人介绍对象。相亲男在对面滔滔不绝,左离晃动着勺子,咖啡厅正播放周董的《琴伤》,听着听着,左离几乎要哭了。

以后她的生活没有这种诗意的浪漫,只有柴米油盐的烟火,醺得她面色模糊。她仿佛看到接下来的人生,多么顺直的一条路,结婚生子,嫁个差不多的人,生个差不多的孩子,过着差不多的生活。

左离想起,她还有个梦。高考填志愿,她报的是音乐学院,最后填上去的是好找工作的专业。爸妈说,“以后你会明白的,我们是为你好”,他们确实是为她好,可她还是不明白。

左离打断相亲男,问:“你做白日梦吗?”

男人愣住了,左离留下咖啡钱:“我做。”

回到家,左离开始收拾收李,去辞职。那是父母用了毕生人脉为她找到的铁饭碗,爸妈果然如预料之中怒火滔天,问她到底想怎样,左离说:“我想唱歌。”

“你会饿死在外面!”

“那是我的事。”

左离执意要走,她拖着行李,带着爸爸扔出来的鞋离开了。鞋是左脚,她的梦想从离别开始,她给自己取了艺名,左离。

她当晚就走,去年轻人都会向往的城市,那里的生活叫“漂”。

火车启程时,左离却觉得她一直漂着的梦,落地了,她开始旅程了。

5、遥遥,梦想遥遥无期的遥。

无疑,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是场穷游。

那个城市,就是个很郊区的租房,租金都高得让人羞愧,你是个连房租都付不起的穷逼。左离不得不先找份工作糊口,每天早早起来,挤公交,上班,下班,去酒吧驻唱,晚上回去,抱着吉他弹弹唱唱,写词作曲,抓住一闪而过的灵感,录音,传到论坛上去。闭上眼,倒到床上,第二天闹钟响,又是精疲力尽的一天,周而复始……

很累,但左离没想过放弃,这样的日子让她感到充实,她真的在做一件事,她来了!在追求她的白日梦!就连每天追着公车跑,都让她觉得,她在跑,为她的梦想奔跑!左离总告诫自己,跑!快点,再快点!

青春能有几许,她要趁年轻,拼尽全力。

但也有很累的时候,比如一个人,什么都是一个人。

在他乡,一个人挤公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唱歌。孤独像潮汐,潮起潮落,涌过来退下去,下一波又席卷而来。凌晨二点,一个人卸妆后,从酒吧走回去,左离总觉得,她像过客,路过很多风景和故事,却没有什么属于她,她只有一腔孤勇的梦想。

遥遥是这时候出现的,它和左离一样,在凌晨二点的街头游荡。

它是只流浪狗,很小,脏兮兮的,毛发卷在一起,看不出颜色,唯有眼睛乌黑清亮。左离在公交亭看到它,蹲着,一副等人领走的姿势。依她的境况是养不起狗的,左离想到包里还有牛肉粒,剥了包装喂它。

遥遥吃完,黑豆般的眼睛望着她,感激地舔了下左离的掌心。那一刻,左离心软了,她多需要在夜深人静时,有人听她不成曲调的唱歌,哪怕是一只狗。

她抱起小狗,名字想好了,遥遥,梦想遥遥无期的遥。

回到家,她给狗洗澡,费了好大的劲,全身都湿了,但左离却很兴奋,这是小租房第一次有活泼的气息。她给遥遥吹干毛发,喂食,搭个简易小窝,最后心血来潮,拿出爸爸扔出来的鞋,说:“遥遥,这是爸爸。”

不对,左离又纠正:“这是我爸爸,你爷爷。”

话音刚落,左离红了眼圈,她有点想他们了。

可她还一无所有,拿什么去见他。

左离抱着吉它,轻轻唱:“当你想他,看到什么,都像他,都是他……”

6、要不,到我那凑和一晚?

遥遥让左离感觉自己没那么孤单。

她有只狗在等她回家,她要照顾它的一日三餐,这让她对每一天都充满期待。晚上,她拨弄几下琴弦,去摸摸它温软的肚皮,总能让嘴角扬起,好温顺的遥遥,傻兮兮的,只会吃。它那么小,她都可以把它藏在背包里,浪迹天涯。

遥遥懒洋洋地躺着,偶尔舒服地嗷呜一声,似乎地说,愚蠢的人类,伺候得还可以,明儿本座给你升官加爵,封你为唱曲儿小能手

人是需要陪伴的,特别是那些一无所有的日子,更是尤为珍贵。

可惜好景没多长,房东来视察,租房是不可以养宠物的。正好左离交房租并不是那么及时,来北京的第一百零八天,左离被房东连人带狗地赶出来,还有那只鞋。

熟悉的场景,伴随着扔东西声,门被关了。只是鞋飞出来,被遥遥一个飞扑咬住,它摇着尾巴,蹲在左离面前,坏人,这可是爷爷。

左离哭笑不得,她满腔的怒火变成认命。

她收拾好行李,背着吉他,牵着遥遥,不知要去哪。已经很晚了,左离漫无目的走了一段路,最后坐在路边,遥遥在旁边兴奋地跑来跑去。

没人理她,大城市的人行色匆匆,就有人好奇地施舍她一眼。左离坐着,发呆,想哭,她不晓得怎么办,其实找家旅馆一切都好了,可她身上没多少钱,钱要用在刀刃上,这太奢侈了。

况且,她很累,什么都不想去想。

夜深了,左离几乎要找路边的流浪人借张报纸凑一夜时,有人路过,停下来问:“没地方住?”

左离抬头,那真是个瘦成一道闪电的美男子。

男孩很高很瘦也很帅,重点他也背着吉他,重点他眼中散发着济世救人普度众生的光。左离呆呆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么个饱受冷遇见识世间残酷的夜晚,还有个弱不禁风温暖可爱的男孩向她提供帮助。

男孩爱笑,一点没有音乐人的冷高,他说:“要不,到我那凑和一晚?”

左离没犹豫超过三秒,立马点头,拖家带口跟他走。

后来,宁溪也问过她,怎么就这么跟他走了,左离摆摆手,就你瘦得跟排骨没两样,遥遥都能扑到,我怕什么。宁溪笑笑,没再问,实则是,当时,左离正犹豫着,看到男孩左脸颊的酒窝,就像书里描述的一汪梨涡,她想,笑得这么好看,应当不是坏人吧。

男孩是同道中人,一样漂过来玩音乐的。

他带着左离,走了段伸手不见五指拐来拐去的路。左离还不知道,金碧辉煌的京城竟还有这么阴暗狭窄的小道,她很紧张,开玩笑:“你不会是把我骗到哪里劫财劫色,先那啥后那啥吧?”

宁溪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回头笑了下:“别怕,快到了。”

光线不足,可他笑起来还是倾国倾城,美貌动人,左离心安定了下,果真没一会就到了,竟是个四合院。她拍了拍胸膛,这一晚上的怨气一扫而光,不胜感激:“谢天谢地,没有被毁尸灭迹。”

男孩正在开门,听了,回眸一笑:“庆幸没有被劫财劫色,也没有被先那啥后那啥?”

左离不好意思地笑了,有一半是因为羞涩,她发现这人笑起来真的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好一个磨人的小妖精。《唐伯虎点秋香》里,秋香三笑留情,左离觉得他这三笑,一点都不逊色秋香的威力。

7、我要你陪我,陪我走下去。

男孩叫宁溪,租了四合院的一小间。

和左离一样,是个穷逼,不过是一个付不起房租的穷逼,一个暂时付得起房租的穷逼。

房子很小,但很干净,和宁溪一样,散发着阳光气息。

宁溪帮左离把行李搬进去,就抱着棉被睡到折叠椅上去。他大概也累极了,没一会儿,就发出轻微的打呼声。左离盯着他的后脑勺,黑发打着卷儿。听说自然卷的人比较聪明,不知不觉,宁溪睡过去,竟睡得无比安稳。

第二天,宁溪被吉他声唤醒,她站起来,看到宁溪坐在庭院前,抱着吉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眉微微皱着,光照在身上,牛仔白t,他就像张名家拍摄的黑白艺术照。左离坐到他身边,弹着吉他,和他轻轻和起来。

他们即兴弹着轻快的曲调,左离哼唱着,一曲毕,两人都笑了。

这真是个美好的晨曦,左离问:“宁溪,我能租你的房子吗?”

宁溪笑,点点头,答应了。

房子加了张一米二的小床,更小了,简直要踮起脚尖才能走动。

左离踩着脚尖,在房间的空隙跳来跳去,最后打着转,一个接一个,长裙的裙摆飞起来,配上顺直的长发,仙到极致,她真的很美。宁溪就倚在门旁,抱着胸,微笑地看她,眼神温柔而直接。

他们没多久就在一起,唇齿相依的年轻男女要相爱很容易。

那是左离最快乐的日子,世上最难的事是什么?信仰和爱情,两样她都有了。

她不再一个人,她有个小小的一家三口,一个恋人和一条狗。

他们一起去唱歌,在地铁站,在路口,他弹着吉他,她唱着歌,她一回头就能看到他,他一看到她就对她笑。这样简单纯粹的幸福让左离迷醉,有他,夏天的酷热,秋天的萧瑟,冬天的寒风都没什么,整个四季都变成春天,万物复苏般的生机勃勃,就连站在漫天的雪花中,也成了浪漫。

在一起的第一个冬天,那一年,下雪的日子仿佛特别多。经常回家时,胡同积着厚厚一层雪。宁溪带着左离,两人手拉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走到半路,左离觉得脚都僵了,宁溪弯腰,一把抱起她。

那真是个标准的公主抱,亲密而大胆,路过的行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这个背着两把吉他的男人。左离有些不好意思,戴着手套捂着脸,过一会儿又偷偷分开一条缝,第一眼就看到宁溪额头布了一层汗,皱着眉喘着粗气,却没有放下她的意思。

左离的心揪了下,疼了,她抱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怀里,轻轻磨蹭。

“怎么了?”

左离小声说:“我饿了。”

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其实她想说,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么瘦的他背负自己。

宁溪摸摸她的头发,边走边四处张望,终于让他找到一摊烤红薯。他飞快跑过去,买了两块,挑最大的。左离不想走了,两人坐在长椅上,吃着红薯,雪依旧在飘。不远处,那个卖红薯的大叔呵呵冲他们笑,三个人缩头缩脑,又其乐融融的样子。

左离吃着红薯,口齿不清:“我希望我八十岁,你还买烤红薯给我吃。”

这简直是个一辈子的约定,宁溪停下来,低头看她。她被风雪打得很憔悴,眼睛却很亮,他在她眼里找到自己,熠熠生辉,宁溪点点头。左离满足了,继续唠叨:“你听好了,以后不要随便对别人笑,男的女的都不行……”

晚上,风雪愈大愈急,似乎要把房子吹走。遥遥兴奋地趴在窗户前,左离窝在床上,边写边改边弹唱几句,她在写一首歌,一首关于雪天等男友买烤红薯的歌,很俗,歌名也很俗,叫《我要你陪我》。

多少人爱到生生死死心字成灰

我只要你

我要你陪我,陪我走下去

走到路尽头,走到世界末日,我们还在一起

……

她写得很快,和宁溪唱了一遍又一遍。宁溪把它录下来,传到论坛上去。天快亮了,两人一夜没睡,却很精神,并躺着聊天,聊人生,聊梦想,聊当下和未来。他们已有小小名气,但未来仍像白日梦,宁溪问:“我们会红吗?”

“不知道呢,”左离翻身,望着他说,“我觉得我不红也可以理解。”

“为什么?”

左离却不说了,她跳起来,奔跑的一天又开始了。

宁溪还在问,左离顾左右而言他,心里却在说,傻瓜,遇见你,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我哪能还拥有那么多。

8、左离,你以后会扶摇直上的。

没想到接下来,他们的人生像开了外挂,走运了。

《我要你陪我》红了,有多人唱很多人听,就连广场舞大妈也知道了。没多久,就有唱片公司的人找上门,是个很有实力的公司。

约谈的那一天,两人一起去,宁溪把左离打扮得美若天仙,他给她买了件光彩照人的连衣裙。宁溪开玩笑说:“走吧,不成功便成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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