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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2 / 2)

顷刻间,拂胭已行至谢涵面前三步远处,她弯腰盈盈一拜,就像白云忽然飘落青天,“齐殿下这么给鸣玉坊面子,拂胭很是感激哩。”她笑得有些狡黠,有些蛊惑,当她凝视着你时,那双幽深眸子霎时如清晨娇艳花瓣上的露水一般澄澈。

连谢涵也要为她的动人情态晃了晃眼,情不自禁就想帮帮对方,顺着对方道:“‘鸣玉坊只是歌舞坊,若是哪个姑娘被撩了春心或被财帛迷了眼睛,自愿共度春宵,那是她们的事,但若哪个想来强的,就莫要来拂胭的鸣玉坊。’拂胭姑娘的话,孤是听过的。入乡尚且随俗,进了姑娘的教坊,当然也要按规矩走。”

“入乡随俗入乡随俗……”拂胭低喃着,粲然一笑,“齐殿下说得很有道理哩。”她缓缓直起腰,转头对姬高笑道:“公子高说对不对?”

此时众人方才注意到拂胭身后的华贵青年。这并不是他们观察力太差了,而是在场都是男人,当一个绝色美女与一个普通贵公子出现在你面前时,会被美女吸引走第一时间的注意力实是人之常情。

她指尖绕着发尾,一举一动皆是魅惑,偏又有一股稚子般的纯真,叫人不忍唐突她,甚至不忍说出叫她不高兴的话来。

姬高扯了两下嘴角,脸上才终于成形出一个完整的笑,“不错,在你的地方,自然该听你的。”

有谢涵、姬高两个人在鸣玉坊尚且遵规矩,其他人以后想要做点什么亦要掂量掂量身份了。

拂胭喜滋滋地点头,“嗯。”又看向谢涵,“齐殿下很给拂胭面子呢,拂胭今天就免了您的单做答谢可好?”

“唔……”谢涵摸了摸下巴,“今天是沈家主宴请孤,这么免了,孤未免太亏,不如请拂胭姑娘允孤下回免费前来。”

沈澜之:“……”

拂胭眨了眨眼,“只要您下次不带成千上百个人来。”

气氛正好间,忽然插过来一道语气难辨的声音,“这位就是大挫我会阳第一剑士逼得对方羞愤自尽的齐太子殿下了罢,高久仰。”

姬高几步行至谢涵面前,伸出一只手掌。他生的猿臂蜂腰、俊眼飞眉,颇是挺拔英俊,只是话一出口,就把那相貌拉跌几个档次了。

行馆武士闻言,个个尴尬,又被谢涵这边的武士趁机灌了好几杯。

如此喜怒形于色,谢涵脸上瞬间挂起个比对方温和有礼多了的笑容,亦递出一只手回握,“公子高过奖,会阳地灵人杰、卧虎藏龙,除开明面上的第一剑士,必然还有许多剑道宗师叫人……”

他一顿――交握的手上,对方力道大的惊人,如铁钳般几乎要箍断他的五指,还在不断收紧,他连忙使力抵挡,仍然阻不了那锥心裂骨的剧痛,尤其在使力情况下,右肩伤口都在崩裂。

“叫人什么?齐殿下怎突然不说了?”姬高已敛下一开始的怒气与妒火,颇有几分光风霁月地询问。

沈澜之敏锐地察觉不对,上前亦伸出一只手,笑道:“大公子这就厚此薄彼了,怎眼中只见得到齐殿下,看不见我了呢?”

姬高看他一眼,不想得罪对方,但见谢涵唇色发白、额头泛起薄汗,却又不想放过,正犹豫间,便听对面人一声轻笑。

“哦,公子高刚刚是在问孤为何话说一半么?”谢涵低头凝着自己被抓得泛紫的五指,“孤刚刚不说话,实在是因为孤这只手生得太美,突然被迷住了。”他言语间流露出赞叹,“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掌如明玉、指如葱白……一时看痴了,竟忘回公子高的话了。”

姬高:“……”他扯了扯嘴角,“齐殿下真是个妙人。”

谢涵吃惊,“公子高难道不觉得孤的手生得美么?”

姬高:“……”

“那缘何一直抓着不放,若非公子高抓了那么久,孤亦不会心生好奇,仔细端详发现它的美了。”谢涵颇有些感激地看着姬高。

姬高脸一黑,连忙放开手。

拂胭左右看看两人,然后莲步轻移,上前对围观众人嗔道:“大家看得很开心呢,不知下一曲由拂胭所谱并亲自教练的歌舞,大家还有没有兴趣啦?”

有,当然有。就算不通音律的人易频频点头,装模作样地晃着脑袋,“听闻拂胭姑娘的琵琶和舞蹈是人间双绝,今日可真是尽享耳目之欲啊。”

舞姬轻纱半掩地上台,美妙的乐音再次响起,原本围观的众人都装作高雅地支颌欣赏歌舞。

退回雅间后,沈澜之找出药膏,拉出谢涵红肿的五指。

谢涵觑着他,经历刚刚一番,他竟一时分不清对方立场了。手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对方手指如蝴蝶翩飞般涂抹起来,每抹一下,还轻呵一口气,一阵麻痒。

“孤自己来罢。”他道。

沈澜之摇了摇头没说话,涂完后,把药膏往铭凤青铜长案上一放,拎起酒壶就往嘴里倒,晶莹的液体顺着他下颌滑落衣襟。

“你……”谢涵蹙眉。

一壶饮毕,沈澜之又开一壶,继续灌,直到室内酒没了,他扬声道:“拿酒来。”

“你醉了。”谢涵不知对方究竟突如其来什么情绪,只能如此道。

外面的仆侍拿进来两坛酒,沈澜之拍开泥封就往嘴里灌。

谢涵终是叹一口气,唏嘘道:“如果你实在付不起钱,孤就不要你请好了,何必装醉逃款呢?”

沈澜之仰头,谢涵一看吃了一惊,对方一双眼里似醉非醉,竟隐有水光。

他嗤嗤地笑了,“我竟没想到,他身为一国公子,竟能卑劣至此。”

原来是太过失望么,谢涵有些无言,“你又不是如孤这般第一日见他。”才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在握手时来阴的这么卑鄙。

“是啊…是啊……我早该知道的……”他有些痛苦地单手捂眼,“从你白天说针对你能有什么好处时,我就猜到是他,可是我能怎么样呢,身为臣子,我只能替他遮掩。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竟然做出贿赂舞姬勾引他人这么自降身份的事来……”

“你真的醉了。”谢涵冷冷道。

沈澜之朦胧着一双眼,眼底竟是无助,“可我能如何?我阻止不了君上赐婚,我阻止不了君上对他委以重任,我更阻止不了君上一颗废太子之心……”

谢涵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沈澜之却是烂醉了,脑袋一抵,靠在他肩头处低声喃喃,“难道君上不知道改换储君是动摇国之根本么?怎可……怎可…凭一己喜恶……”

过了好一会儿,谢涵才消化了这个大消息――梁公想废太子改立公子高。

梁公想废太子改立公子高?

梁公想废太子改立公子高!

怪不得对方会因为公子高的一点举动而失态至此――在这个尔虞我诈充满血腥与杀伐的时代,一个国君的胸襟与智慧关乎整个国家兴衰。对方怕是忍了很久了。

他轻轻放下已经烂醉的人,走出门去,见雅间四周全是沈澜之的人,把四四方方的一间房围得一只苍蝇也飞不进。他暗赞一声对方当真谨慎,倒免了他封口的功夫了。

“沃头在哪?”他问道。

“齐殿下请随小的来。”一家仆躬身出列,领人出了这片笙歌处,见一路七拐八拐,那家仆却似在自己家般熟悉,谢涵不禁笑道:“你常来这儿?”

家仆抿嘴一笑,“小的第二次来,但小的天生善记路,走过一次便绝不会忘,家主今日特意带小的过来,就是准备在殿下需要的时候来引路。”

谢涵一愣,莞尔笑道:“你家家主实在心细如尘。”说着,便随口调笑道:“不过也没谁像你家家主那样,出来吃个酒听个曲儿都把雅间牢牢围住了。”

“嗯……”那家仆道:“其实以前家主都不带这么多人的,这次带的特别多,想来是为了殿下您罢,小的从没见过家主对哪位像对殿下您这样上心……殿下?”面前人突然停下脚步,他疑道。

月色朦胧,映不出谢涵此时陡变的神色,在对方出声后,他才重新抬起脚步,“没什么。”

去沃头小解后,他出来吹风晃了晃脑袋,依旧忖不出沈澜之今日带这么多人真是因为他,还是因为知道……自己今天会说些不该说的话。

他决定回去试探一番对方。

重回灯火通明处,长廊上忽然吱呀一声门响,踏出来个人影,那人步履蹒跚,谢涵险些与人撞上。

“阮郎?”一道低哑却依然好听的声音响起,似惊似喜,似呢似喃,包含百种柔肠、万种相思。

谢涵定睛看向来人,她年约二十开外,梳妇人发髻,容色极美,虽无拂胭的纯真妩媚,却自有一股对方没有的高贵雍容态度。尤其一对宜喜宜嗔柳叶眉,一双似醉非醉睡凤眼,最是动人。

此时这双眼眸正怔怔然凝着谢涵,刹那人间籍蕴风流,霎时尘世百转光阴。

“夫人。”一俏婢匆匆跑来,捧着一件大红洒金披风要给人系上,见到谢涵一愣,忙低声道:“夫人,他不是少家主。”

那女子呆了一下,几许柔情脆弱蓦然消散,快得仿佛是他人错觉。眼尾一挑,顾盼流波间带起勾人的意味,绘着寇丹的青葱食指挑起谢涵下巴,醉意熏熏间吐气如兰,“哪间房出来的小郎君,从了姐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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