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詹木夕颁发奖章的是位相貌出众的学姐,也许是多了一年的成长,她的气质比詹木夕更胜一筹。她笑盈盈地给詹木夕别上奖章,我看到詹木夕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陶醉。
分量最重的奖章自然是“最佳新生”。
“下面要请上来的,是今年最受瞩目的得奖者——高一c班的陆七远同学!恭喜你获得今年的最佳新生奖!”
全场安静,等待这位“最受瞩目的获奖者”登场。
可是半分钟过去,也不见他上台。
“陆七远同学,你在哪里?请上台领奖。”
仍然没有人响应。台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陆七远怎么不上台领奖呢?我和詹木夕面面相觑,再一起摇摇头。
“七七在操场!”詹木夕和我一齐反应过来。
我们立即离开晚会现场,跑向操场,詹木夕边跑边给梁雪打电话,让他们先来操场集合。我实在太大意了,想当然地认为陆七远会领完奖章再去操场找习陌陌。如果站在陆七远的立场,马上就能明白,对于他来说,习陌陌才是重要的人,晚会和奖章算什么!
我和詹木夕抵达操场,却怎么也找不到陆七远。偌大的操场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和我们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操场上格外清晰。
“七七可能躲在哪个不容易看到的地方。我们分头找找吧。”詹木夕说。
于是我们分开搜寻。
“七七——七七——”我听到不远处,詹木夕大声呼唤陆七远。
没人回答。
“丁丁!丁丁!”我试了试喊陆七远的小名。据说人对自己的小名,比对自己的全名更敏感。
“宇阳哥哥。”
背后突然冒出的声音,把我吓得浑身一颤。
“宇阳哥哥,是我,是我呀。”
只见我的丁丁,站在看台背面的阴影中,青白的月光,洒在他的鞋面上。凝视着我,丁丁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和平时我们在一起时一样的笑容。
“丁丁你怎么来啦?”我惊喜地抓住他的手。小小的手心冰凉冰凉。
“我来和宇阳哥哥告别。”
“你要去哪里?”我的心陡然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去我早就该去的地方。”
“丁丁,你别和我开玩笑。”我想上前抱住丁丁,但是他往后退了一步,只允许我握着他的手。我更用力地攥紧他的手,才觉得心安一些。
“对不起,宇阳哥哥。其实从你在医院里见到我的那天起,我就不存在了。”
“不存在?怎么会不存在?你不就在我眼前吗?”
“宇阳哥哥在医院找到我的时候,我不是连名字都不记得了吗?后来慢慢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了自己原来住的地方,也想起了我死掉的原因。”
丁丁很少见地用“我”来自称,说话语气也似乎成熟了好几岁。他到底怎么了?他说的话为什么我听不懂?
“宇阳哥哥可能不知道。如果一个人忘记了自己死掉的原因,他是没办法真正死掉的。于是我花了好长的时间,每天不停地找,不停地想。宇阳哥哥,我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早就被我的家人们放弃了,就在那家医院里。这件事我前不久才回忆起来。既然想起来了,我就该去天上报到了呢。”
丁丁虽然微笑着,却显得无比心酸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