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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第 155 章【三更合一】(1 / 2)

屋里出奇的静,五皇子脑中一番天人大战后倏而松开手指,悠悠然的另开他口。

“南域的毒自是要赶紧驱散,只你是从何而知毒是父皇所下?”

盛言楚眼皮一掀,缓缓抬头:“皇上派人往盛家送了南域的果子,恰好臣才去过南域。”

试探之意太明显,但聪明反被聪明误,老皇帝不送果子,他也许会一直认为毒是柳持安下的,但送了果子,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五皇子知道这事:“你不是吃了果子吗?就不怕中毒?”

“怕。”盛言楚如实说,“但君命不可违。”

五皇子沉默了,父皇心疑底下臣子不是一日两日,这回送毒果委实过分了些,也是老糊涂了,就这样将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但龙椅上的人先是皇帝,再是他老爹,他说不得也骂不得,还得帮其兜着底。

“你既猜出南域毒水出现的来龙去脉,我也不瞒你,这毒并非我不愿解,而是我没法子解。”

五皇子不疾不徐道:“父皇爱权,这次若非日薄西山,他断然不会让我监国,便是让我监国,你看看金銮殿上的人,阁老辅臣站在那宛若威武金刚,我有心说话,他们未必肯听。”

这就是没有实权的苦。

盛言楚一时无语,老皇帝还想把持朝政多久?每日参汤吊着,至少还能活个一年两年,五皇子年轻,他能等,南域的百姓能等吗?

不行,老皇帝必须退位让五皇子掌权,再熬下去,南域就要毁了。

“殿下,您劝劝皇上。”盛言楚一想到还有无数个像长生一样的孩子被残杀,心莫名的一揪:“左右南域海贼已经投降,那毒再不解,害得只会是我朝的子民。”

五皇子觉得盛言楚在为难他,他现在还没被册立为太子,父皇病危,他只要做个孝子就成,惹父皇不悦准没好事。

瞥了眼盛言楚,五皇子轻嘲地弯下嘴角,他那父皇独是独非了一辈子,当年尤丰弹劾父皇,就落了一个父子双死的下场,对西北各部下毒的事,好歹父皇没瞒着群臣。

南域…五皇子哼了声,座上那位是不会承认的,承认了就是千古大罪,下毒蹂躏子民的罪一旦坐实,那人恐怕死不安宁吧?

“殿下?”盛言楚轻唤,劝谏道:“您还犹豫什么?将来这天下都是殿下您的,百姓兴,国才安定,百姓苦,您又于心何忍?”

盛言楚从来没跟五皇子说过这些朝堂上的大空话,只此刻难捺气愤,便如连珠炮似的说了一串,末了道:“…为了一世英名令南域百姓陷在泥潭沼泽中起不来,值得吗?”

五皇子绷紧唇角,这话还用问吗?

“你先起来。”五皇子身形微倾,手指隔空虚抬,“此事我会掂量着办。”

盛言楚单腿跪着没站起,闻言艰难地咽下唾沫:“真的?”

五皇子也是怕了盛言楚的执拗,嘴角一抽:“君子一言,焉有假话?”

盛言楚至此脸上才绽放出笑容。

“你倒是胆大。”

聊完正事,五皇子又恢复了往日的闲散,命人给盛言楚拿了烫伤药:“今日这话也就我听了没当场将你乱棍打死,从前搁废太子或是四哥那,你不死也要废掉半条命,敢指责父皇的不是…哼。”

盛言楚由着皇子府的下人帮他上药,不慌不忙地拍马屁:“殿下心系黎明百姓,臣谏言有何惧?”

顿了顿,盛言楚觉得还得再说点漂亮话:“废太子和四皇子有那等下场,不正是因为他们二人的心胸不及殿下的半分吗?若有,也不至于一个守皇陵终生不可归,一个躲在瑶山寺不敢出来……”

是个人都喜欢听好话,五皇子也是。

挑起眉头,五皇子戏谑一笑:“先前总听你说大实话,我倒忘了你是状元出身,瞧瞧,舌灿莲花…”

盛言楚一本正经的打断五皇子:“臣刚才说得也是实话。”

五皇子楞了下,旋即捂着肚子笑着前仰后俯。

“你呀你呀。”

五皇子笑得风度尽失,在朝堂上有辅国重臣时刻看着,五皇子一举一动皆不能随心所欲,回到皇子府,还要和戚寻芳虚与委蛇,想想还是跟眼神这个少年臣子相处更为快活,有事说事,无事哈哈。

盛言楚窥着神采飞扬的五皇子,掩在宽袖下攥紧的五指瞬间张开,好险。

适才那些话他也就敢跟五皇子说,换一个皇子,打死他也不会说半个字。

五皇子这人毛病多,但也有优点,不会无缘无故撒气草菅人命,就好比刚才,也就五皇子在气得砸了茶盏的情况下还能听他哔哔完。

“拿给他看看。”五皇子手一招。

话落内屋里走出一小厮,手中拖着一个锦盒,盛言楚起身看过去。

里边是药。

五皇子心情好,遂主动道:“这药是当初用你选得那两株药草配着琥珀粉研制而成,我吃了大半年,咳症消了好多。”

盛言楚近前嗅了嗅药的气味,清香中透着一股甜味,应该不仅仅只加了琥珀粉吧?

五皇子大囧,谁叫这几味药吃起来苦?他便着人在药丸外边刷了蜂蜜水。

盛言楚有心逗逗五皇子,耐人寻味地笑:“良药苦口,殿下切莫为了一时的口舌之欢而本末倒置。”

涉及身子的安危,五皇子心一紧:“不能涂蜂蜜?会坏了药性?”

盛言楚笑而不语,捻起一枚药丸在侧端详。

他先前指得那两株草药十分难以提炼药汁,做成实心药丸就更为不易,也不知五皇子从哪找来的大夫,医术这般高超。

五皇子见盛言楚嘴角勾起,顷刻意识到自己刚才被牵着鼻子走了,当即笑怒:“能拿我开玩笑的,活在这世上的可没几个。”

“不敢。”盛言楚正色拱手,“臣说得句句属实,不是说在苦药上涂蜂蜜不好,坊间的蜜饯梅子大多都是伴着苦药一起咽下,但那针对的是寻常人,殿下身子亏空多年,若长期服用染了蜂蜜的药丸,身子会吃不消的。”

五皇子身子虚,没良药时口味一直较之清淡,陡然间摄入大量的糖分,对肠胃不好。

“那…以后就不裹蜂蜜水。”五皇子咬咬牙,道:“事后吃蜜饯过过苦味总可以吧?”

“少吃。”盛言楚真心建议,“您若不想几十年后成为三高人群,那就必须控制。”

“何为三高?”五皇子问。

一旁的梅老爷抢着答:“李老大人似乎就有这病,爱吃甜腻腻的糕点果子,可吃过后不多时就头晕,坐在那半天缓不过神。”

梅老爷不是故意探听李家事,而是他经常在御芳斋看到李老大人在里头品新出的点心,有一回李老大人背着丫鬟往嘴里多塞了几块油腻的猪油糕点,这一下可不得了,才站起来没走两步就直愣愣载了下去,可把梅老爷看呆了眼,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李老大人是三高人群。

“这病这么厉害?”五皇子感觉腿有点软,扶着椅把维持镇定,皱着眉:”不就多吃了几块甜食吗?这就倒了?”

盛言楚觉得没必要和五皇子解释三高,只道:“甜食不是不能吃,但不能当饭吃,世上任何东西都是物极必反。”

就好比老皇帝一味的追求身后名,手段太过分,结局未必就是好的,一时青史留名有什么用,后世子孙不认可,不认同,照旧能在老皇帝身上盖上刻薄残忍的罪名。

与其执着于后世人的看法,还不如将眼前的嘉和朝好生打理,要那些虚名有何用?干出的实事才经受的住岁月的打磨。

五皇子嘴角微微翘起,他算是看出来了,身边这人兜兜转转还在为南域的事操心着呢。

“年初玉山雪崩,前路难行,制这药丸的药草很难采摘。”五皇子偏不说南域,颇为兴味的和盛言楚扯些有的没的。

盛言楚垂着眸子静听,五皇子顿了下,叹道:“西北各部以玉山为生,南域百姓则要靠大海,这两处都不容易。”

雪崩后,西北曾向京城求救,老皇帝拖着不让人去,后来不知怎的,又下令派人去西北帮着铲雪。

“那是我劝的。”五皇子哼了下,“玉山大雪一日不除,我的药就要多断一天,你也甭说我自私,我库房里存了不少药,不急于这一时半伙。”

盛言楚笑笑,他自是信五皇子的话。

“那殿下为何还要劝皇上帮扶西北?”

五皇子捡起一个果子扔给盛言楚,盛言楚一把接过,只听五皇子道:“父皇厌恶西北,但西北如今是我朝臣子,便是再怎么不喜,也断不能拿百姓的安危开玩笑。”

啃了口酸甜的果肉,五皇子啧道:“我跟你一样,心肝都是人肉长的,西北百姓遭难,你以为我心里好过?为这事我被父皇……算了算了,和你说这些是不想让你以为我是那等狠心肠的人。”

盛言楚将果子托在掌心把玩,五皇子呲溜一口吃得嘎嘣脆,见盛言楚没动静,五皇子又咬了一口,翻白眼:“吃吧,没毒,若有毒死的第一个是我。”

盛言楚讪笑两声,拿起果子斯文地咬了一口。

五皇子将果子啃咬干净,擦净手,续道:“我自幼不得父皇喜欢,没机会和废太子他们得父皇教导,你与我相识不是一年两年,想来也看出我行事和父皇大相径庭。”

盛言楚吐出果核,默默点头。

“我给一句准话。”五皇子道:“南域的毒肯定是要想办法的,但一朝一夕我办不到——”

盛言楚猛地抬头,五皇子摆手让其稍安勿躁,淡道:“你急也没用,我也急,但父皇不开口我能怎么办?”

“那就想办法让皇上开口啊。”盛言楚双手一瘫,幽幽道:“殿下莫不是想等皇上殡天?臣说话难听,殿下想责罚臣大逆不道,但臣还是要说。”

“你说。”五皇子白眼都懒着翻了,连皇上殡天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试问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盛言楚大着胆子真说了:“皇上身子骨大抵能拖个一年半载,难道南域百姓就这样眼睁睁的干等着?臣从宋城游玩归来,殿下可知臣看到了什么?”

盛言楚自问自答:“臣是七月间去的,随便买了一只海蟹,那海蟹得有这么大…”

边说边比了一个大小,挑眉:“殿下猜怎么着?”

五殿下怔松一瞬,捧哏道:“怎么着?”

盛言楚冷笑:“就臣这书生手,七八斤重的海蟹轻松一掰竟掰开了,那蟹黄底下冒出一股股绿水,瞧着就瘆人,我是不敢碰一口,但南域百姓不吃不行,他们靠海而生,不吃就只能饿着。”

五皇子皱起眉头,盛言楚眸色坚定,声若玉石:“如今朝野上下只顾皇上的病情,说什么不要拿这等事扰了皇上的静养,哼,既皇上不能理朝事,何不早早退位让贤?”

“盛言楚!”五皇子语气加重,却不含怒。

盛言楚起身拱手,耿直道下,南域解毒一事迫在眉睫,外边风言风语谣传此毒是西北赫连氏一族所下,到底是谁,殿下心知肚明,若任由这股冤枉的野风肆意,届时西北各部闹起来怎么办?”

五皇子心头猛地往下一沉。

盛言楚趁热打铁:“西北各部武力雄厚,且他们对朝廷本就有怨言,这顶莫须有的大帽子不论是戴在谁头上,谁心里都不舒服。南域的毒久而得不到解决,民心大乱,到那时,天南海北齐齐发作,而皇上眼睛一闭,这烂摊子就只会交给殿下您……”

果然,这话说了后,五皇子脸一黑。

没有哪位新帝喜欢看到自己接手的皇朝战乱不断。

“你说得对。”

五皇子蹙着眉头:“父皇想将南域毒水的祸端栽赃到西北各部头上委实不妥,南域不能乱,西北也不能乱,牵一发而动全身…”

盛言楚再次窥五皇子的神色,心知事可成,当即嘴角一弯,不再纠结南域毒水的事,而是换角度夸五皇子一定能将嘉和朝打造出一副盛世佳图。

-

十月上旬,朝堂上五皇子一脉的人,尤其以新站队过来的戚寻芳打头阵,声讨老皇帝该即刻下旨派人去南域解毒。

老皇帝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解毒?解什么毒?毒是西北蛮族下的,要解找他们去。

能去金銮殿上朝的人都不是傻子,那毒到底是谁下的,他们真不清楚吗?

若时间倒退十年,他们也许还会和老皇帝同流合污包庇老皇帝,但现在势头变了呀,戚寻芳等人打得是未来新帝的旗号,他们这些老臣倘若还不知时务和老皇帝沆瀣一气,就问以后还想不想在朝堂上混了?

群臣跪地齐声高呼,老皇帝这口血终究还是喷涌了出来。

本就病入膏肓,又被手底下的大臣气到吐血,老皇帝直接晕了过去。

大臣们惊愕不已,唰唰唰地看向他们的新主心骨。

五皇子沉着冷静地喊来御医替老皇帝续命,一边吩咐人偷偷去翻找解药。

御书房里的大大小小机关都看了,愣是没找着,五皇子眼神闪动,直接唤人去开最后一道隐秘之地洛书门。

可惜均不清楚门在哪。

老皇帝悠悠醒来,见五皇子领着人在御书房大肆翻找,一点都不气,反倒呵呵狞笑起来。

天家父子俩二十多年来都没好好的坐下来说说话,这一夜,两人盘腿而坐,据守在外边的小太监和宫女说,老皇帝中途砸了几个古董瓷器,门一开,老皇帝还声嘶力竭的骂五皇子是不肖子孙之类的话。

-

五皇子连夜招集幕僚上府,盛言楚也在其中。

昏黄的烛光下,五皇子嘴角青紫一片,讥诮道:“父皇恼了我,指不定明儿早上就会夺走我的监国身份,你们都想想,朝中有谁能进出洛书门?”

底下人议论纷纷,有说吏部尚书。

“不可能是他老人家。”立马有人反驳。

“戚——”‘寻芳’二字还没说出来,戚寻芳便上前一步道:“皇上从未让我进出过洛书门。”

“那能有谁?”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说了一堆人,可都被其他人否掉了。

“兵部王尚书。”盛言楚突然开口,“殿下,以臣平日的观察,王尚书八成是洛书门里的人。”

戚寻芳心思活络:“皇上撤詹全将帅,换过去的人正巧就是王尚书的内侄。”

“王尚书?”五皇子对着烛火轻喃,“此人我记得他谨小慎微的很,从不跟朝臣结交,一贯独来独往。”

盛言楚:“王尚书旧年身子受创,幸得皇上提拔才进到兵部,政绩并不突出,却稳坐兵部小三十年,其中必有蹊跷。”

五皇子点点头:“去将王尚书请来。”

“王尚书性子古怪,未必会顺着殿下。”盛言楚赶忙提醒。

五皇子摸摸脸上被老皇帝扇出的巴掌印,微笑道:“那就趁着夜色好,将他几个宝贝孙儿送我府上陪我玩一玩。”

盛言楚:“……”

很快,五皇子底下那群纨绔子弟翻墙进了王尚书府邸,乍然看到作天作地的公子哥们,躺在床上安睡的王尚书如临大敌,连鞋都没穿好就被人塞进马车送到了五皇子府。

起初王尚书死活不承认自己是洛书门的人,面对盛言楚质问其可知南域毒素从何而来时,王尚书眼珠转哒圈,依旧咬着牙说不知情。

盛言楚心绪不佳,拱手道:“殿下,您前儿不还说少几个摆棋的棋童吗?臣瞧王尚书家的嫡孙儿甚好,不若王尚书行行好,将孙儿带过来陪殿下下盘棋?”

王尚书胡子气得翘起:“休得胡说!这大晚上的——”

“王尚书也知天色不早?”盛言楚道:“您困,劳心老力的殿下也困,事儿不解决,殿下烦得只能下棋,可没棋友啊,嘿,王尚书您既过了,要不您陪殿下来一盘?”

五皇子身边的狐朋狗友立马笑嘻嘻地拉着王尚书坐下,若能忽略掉对面五皇子不友好的笑容,王尚书说不定还真的能来一盘。

“我…我还是先回吧。”王尚书结巴,才站起来就被盛言楚大手按了下去。

“你可是担心府上的孙儿睡不好?”盛言楚露出一股耐人的微笑,“殿下不是已经派人去请了吗?您且等着,过一会您孙儿就会来皇子府和您一道陪五殿下。”

王尚书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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