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借着月光往床内一看。
红帘中,娇影侧卧。长若蝶翅的双睫已经紧紧合上,显然是睡着了。
这本该退身离开的,目光却不自觉的移落在她朱唇上。
她今儿的唇色很浅,很白,还是没能回复成刚嫁来的样子。
心觉可惜之余,又觉可恶。
她果然是在和他置气,这才几更天就爬上床睡觉,分明就是不想见她,便连个照面也懒得招呼了!
哼,也是正好,他也没心情治病!
于是沈明庭也没扰她,只是神色有些不快的踅身走了。
次日一早,李京九方醒。
露枝和小鹅一边服侍她洗漱,一边将昨晚沈明庭来看她的事说了一遍。
王爷果然还是念着小姐的。只是奴婢二人在守夜都睡着了,王爷恐是不喜奴婢们办事不周,走时微微带怒
李京九扬手又放下,不喜欢便不喜欢罢,精神病人喜怒无常,不必放在心上。
露枝和小鹅相顾一眼,到现在她们都不明白精神病人是什么东西,总之听起来不像是个好东西。
都别垂头丧气的,今日我有计划。李京九恐隔墙有耳,将心中所谋耳语她二人。
她二人听了先是惊讶。
今日老太妃还要让娘娘去东院?
李京九点点头。倘若我猜的没错的话。总之,防患于未然吧。
露枝和小鹅眉目晴朗,有了笑意。
去吧。
小鹅合上了门,站在门口把风。剩下手脚细致的露枝伺候着她穿戴。
从裙子到耳饰,样样都是李京九自己挑来,格外细致。
还没梳整完,膳房的人先来了,被小鹅挡在门外。
小鹅捏着嗓子道:娘娘今日身体不佳,还未起身,你们将饭菜放在这门口就好。
膳房的人走了,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东院的人果然来了。
老太妃请娘娘去东院叙话。元芝在门外道。
小鹅说:娘娘昨日抄经抄乏了,今日身体不佳,恐无精力再去东院。
不佳?元芝带着关心问:娘娘身体如何个不佳法?
不知,睡到这时只睁了一次眼,说了一句无碍,只想就这样睡上一天。
是这样
小鹅道:不信的话,元芝姐姐自己进去看,只是手脚万千轻些,莫要惊了娘娘好梦。
元芝哪里不信。昨日那十册佛经,老太妃原本是打算让她分三天抄完的。谁知李京九竟硬着头皮一日就抄写完毕,害得今日老太妃还得另想办法将她留在东院。
本就是滑了胎正应该坐空月子的人,却是强打起精神抄了整整一天的佛经,累坏了也是正常。
当然,即便李京九是装的,她进去看又有什么用呢?
做戏做全套,装睡还是很简单的。
元芝应了声是,而后回了东院将情况禀给老太妃听。
老太妃正在用黑米粥,勺子在粥米里搅了搅,真是累病了?
元芝顿了一下,低着头回道:病了,奴才亲眼所见,王妃娘娘卧在床上,面色惨白,瞧着比昨日还差些。
旁边一丫鬟挑眉道:却不知是不是用脂粉涂白的。
元芝抬头,见老太妃愁着眉,去,把膳房的人给我叫来。
膳房的丫鬟来得很快。
元芝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老太妃问,今儿早上的给寒穆楼送早膳的时候,王妃可还好?
回老太妃的话,奴婢送早膳的时候并未见到王妃娘娘。
没见到?
王妃娘娘好像还没起床,寒穆楼的下人唯恐我们惊扰了娘娘睡觉,便守在门口,只让奴婢把东西搁在外边。
嘶真病了?这也太弱不经风了,动动手腕子便起不来床。老太妃继续吃了黑米粥。
那送饭的丫鬟又补了一句,王妃应该真是有点身体不舒服,就昨儿奴婢送过去的三道小菜,她们下人没过多久就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许是没有胃口。
老太妃这才放心的点点头。病了就行,病了就行,莫扰了明庭和鱼儿的姻缘才好。
自言自语的说完,又觉有些过意不去,放下勺子叫住刚要离开的膳房丫头。
今儿中午给寒穆楼多烧几个菜。
烧什么菜?
什么菜便是些滋阴补阳的,你们看着办吧。
是。
元芝终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
骗过了多人耳目的李京九终于收整完毕,用了早膳,让小鹅将碗筷装回食盒里,先行藏起来,不慌着送回膳房。
李京九扶着门窗在屋中转了一圈,叫露枝看。
怎么样?还行不?
裙下涟漪如水,翻见冰肌玉足。
露枝看呆了。
这京中女子流行的装扮花样甚多,可是李京九今儿的打扮可是别具一格。
有差别却丝毫不怪异,一眼就能让人铭记在心,流连忘返。
露枝,你倒是给个意见啊?
噢好看好看,真是好看
除了好看二字,露枝已不知该如何形容。
她直觉的这辈子能呆在李京九身边服侍,应该能比常人多活上两年。
她扶着李京九坐回轮椅,烧待片刻,出去打听消息的小鹅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推门而入。
呼呼小姐小姐猜的没错,颜鱼儿果真果真又来找王爷学射箭了
李京九漫笑。
颜鱼儿心性骄躁,昨日刚被她打压了一头,今儿肯定是要反压上她一遭这心里才能舒坦的。
何处射箭?
南院,南院颇大,有处箭场。露枝道,奴婢推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