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两只手猛地抱住了季挽的手臂，喊道：“我母亲呢！我母亲哪去了！”

季挽心头微酸，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喊出了这一声后，钱琳琅彻底把自己喊醒了。她的睫毛颤了颤几下，眼睛逐渐从混沌到清明。

当她发现自己双手正抱着季挽的时候，瞬间像是被烙铁烫了，赶忙松开。就这样还不够，她又往马车边上缩了缩身子，好像十分排斥和他接触。

空气沉默又略显尴尬。

许久后，季挽叹息一声，从案几上倒了一杯温凉的水递给她。

钱琳琅每次睡醒了都会觉得喉咙干，一直有醒后饮温水的习惯，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怎么，他竟然知道。

她伸手去接茶盏，手指无意间碰到他的，又赶快缩回去。眼睛盯着马车的某处，再也不肯伸手去接。

“你真不想要？”季挽被逼无奈，只好开口。

“我不渴。”

“在我面前说谎，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好吧！他从来都是敏锐聪慧的，她这点小心思估计也瞒不住。

她只能接过茶盏，小口地喝。一杯喝完，季挽又递过来一杯，她就顺手把空杯子递给他。

如此反复几次，她喝不下去了，却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因为，每次还没喝完，他的另一个杯子已经递过来了。

钱琳琅瞪着季挽，虽然没有开口，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似的。

“你是不想要了么？”季挽问。

钱琳琅点头，模样莫名有点憨。季挽清浅一笑，道：“那怎么不说？”

钱琳琅不语，错开了眼睛，重新看向车角，两人之间就又陷入沉默。

季挽有点无力，她现在实在是太过安静了。有点怀念以前的她，那么鲜活好动，活泼得像个小猴子，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闭眼，耳中响起她清脆的声音，她说：“季挽，再过几年我就长大了，可以嫁给你了。你就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了。”

那么高兴，不知人间愁苦。哪像现在，她这个年纪姑娘该有的鲜活，一点都没有。

“你十四岁生辰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季挽从多宝阁里拿出一个方正的红木盒子，上面还描着兰草图。这个盒子很熟悉，钱琳琅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她正在回想，季挽已经把盒子推到她那头，钱琳琅犹豫了下，手握成了拳头，心里不打算收。

他们之间不能有牵绊，这是早就做好的决定。虽然在他的坚持下，他们接触了几次，但也不能改变什么。

“你不收？”

钱琳琅面容严肃地看着他，道：“我和你没什么关系，不能收你的东西。你肯帮我，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不会推辞。”

一句话把季挽之前付出的努力都否定了。他有点怀疑，这么个小姑娘对于和他撇清关系这一点，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