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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他争权夺势,本来就为了陆...)(2 / 2)

数日前,

陆拂拂在崇福寺,于众目睽睽之下被虏走,曹九又痛又悔,不敢耽搁,匆忙分兵两路,一路去找王后的下落,另一路则四方打探这些蒙面骑士的消息。

而他自己则一人一骑,昼夜不停,赶往信都城外报信。

这个消息极大的震动了孙循等人。

“陛下。”少年唇瓣抿得发白,趴在地上砰砰磕了数个响头,“是臣无能,叫王后被贼人所虏。臣知晓虽万死难辞其咎,单凭陛下发落,臣绝无怨言!”

牧临川并未有多大的反应,他静静地听完了他的话,就叫人把他给带了下去。

随后便转动轮椅,面向孙循与焦涿,说了一句话。

“孤要回上党一趟。”

孙循是知道这小疯子看重陆拂拂的,不由皱紧了眉,暗道一声不妙。

焦涿虽也能理解,到底是不以为然。

女人如衣服,这王后救不回来也就算了,若救回来才麻烦。不如对外只推说病死了,还能另娶几个姿容美丽的新人。

当然这话焦涿是不好意思说的,他咳嗽了两声,拧紧眉不太赞同。

“陛下,如今并州和冀州正在打战,陛下孤身一人返回并州怕是不安全。”

“不如这样,臣这就派兵去上党帮着找王后。”焦涿蹙眉斟酌道,“好叫陛下知晓,今日这信都之战已到了紧要之处,离不开陛下在此坐镇。”

牧临川好说歹说都是名义上的主帅,两军交战之际,主帅却跑了,哪怕事出有因,对士气的打击也不小。故而,焦涿不论如何都不赞同牧临川为了儿女之情,弃信都于不顾。

焦涿一开口,孙循也表现出了赞同之色,当然他这也是为了好腾出时间来处理孙英那混小子闹出来的破事儿。

牧临川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此时天才微明,滹沱河河畔静荡荡的,唯余星子几点,寒潮随波往岸上拍打而去。

牧临川神色平静得几乎令人发指。

如今他也唯有平静。

曹九带来的这消息甚至令他有些茫然和困惑。

他无法想象陆拂拂竟然会失踪。

轮椅碾过了冷硬的冻土,印出道道辙痕,他眼里泛着红血丝,目光淡然到了极点。

第二天,漠然地忽视了焦涿与孙循一干人等的建议,带了同样勃然大怒的石黑径自回到了并州,一回到并州,得到留守的黑甲佛图传来的消息后,便直奔丁府。

在丁府家眷骇恐惊惧的视线中,一刀斩下了丁慈的头颅,提头离去。

孙景那厢刚下定了决心,这厢就看到了牧临川像来索命的厉鬼一般,披着一肩风雪,神情疏冷地出现在了他门前。

他路上没合过眼,眼下青黑,间白的乌发上也凝了冰花,身上的血迹结成了冰棱,可他偏偏耐住了。

孙景惊怖交加地看着他,都快疯了。

他想不到牧临川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了上党?!他不是在信都吗?

他目光惊疑不定地从他身上扫过,这才发现牧临川手上还拎着个什么东西。

是个鲜血淋漓的人头。

是丁慈的人头!!

丁慈双目圆睁,明显是在错愕之中被斩的脑袋。

孙景见状,终于默然无言,浑身瘫软跪倒在了地上。

牧临川看到了他,嗓音低而沉:“郎君久违。”

泛青的唇瓣动了动,将手上的人头砸到了孙景脚边。

孙景终于忍不住,伏在地上失声道:“陛下!陛下饶命。”

“郎君缘何要孤饶你一命?”牧临川漠然地俯视着他。

孙景张了张嘴,自知失言,不敢再说什么,只伏在地上连连叩首不及。

“……仆、仆万死,是仆将王后的消息不小心走漏给丁慈这小儿的。”

死人不会说话,孙景看了一眼丁慈死不瞑目的头颅,便不敢再看,又趴在地上继续磕头。

“仆也没想到……丁慈这小儿竟敢……”

孙英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到此情此景,二话不说,撩起衣摆跟着孙景一同跪在了地上。

“求陛下饶吾弟一命!!”

事已至此,孙英还有哪里不明白的,他本就怀疑此事和孙景脱不了干系,如今真相昭然若揭,他哪怕恨极了孙景蠢钝,却又无法坐视牧临川杀了孙家的血脉。

牧临川很轻地,“嗤”地一声笑了一下。

虽然很轻,却在这陡然安静下来的雪夜中,显得尤为清晰。

牧临川淡淡道:“孤有说过你们犯了什么罪吗?”

孙英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竟然趴在那里,无声地张了张嘴。

少顷,孙英终于咬牙开了口:“是臣,是臣无能,玩忽职守,未能看顾好王后。”

孙景见状,连忙跟上:“是臣不该将王后的消息走漏给那丁慈小儿!”

孙英简直杀了孙景的心都有了,这个时候还推卸什么责任,真当牧临川是傻子不成?

牧临川平静道:“既如此,依爱卿之见,此罪当杀当缚?”

一片哑然无声。

孙景忍不住浑身哆嗦起来,对上了牧临川的双眼,从那双眼里他看不出任何“人”的感彩,平静幽深得如同深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招惹上的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牧临川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孙景身上:“请将军为我缚住孙郎君。”

此话一出孙景嘶声低吼道:“牧临川你敢!!你若杀了我,阿耶绝不轻饶于你!”

一直守在牧临川身后的石黑,顿了顿,依言走上前。

孙景奋力地挣扎起来,怨毒的看着他:“你敢!!”

石黑皱了一下眉。

他是听陛下的,又不是听孙循那老匹夫的。王后被这人弄没了,就算陛下不杀了他,他这颗良心也要催着他杀了这姓孙的孙子!

紧跟着,牧临川眉眼未动,冷酷,残忍到以至于变态的,迅速出手,以刀筑其口!

刀刃自孙景咽喉突出,孙景睁大了眼,喉口咕噜噜响了两下,再也没了生息。

石黑也适时地撒开了手,脸上飞溅了点儿血,却连眉毛都没抽动一下。

孙英浑身一震,望着牧临川不顾孙循的脸面,面不改色地对孙景施以酷刑,目光中终于含了几分惊恐之色。

牧临川却根本没看他。

望着血泊中的孙景,他顿了顿,又抽出了刀刃,反以刀环砸烂了孙景半边脑袋,这才从容地将这两只人头一并交给了石黑,命他悬挂在城门前示众。

什么忍耐,什么为大局着想,不要与孙循撕破脸。

他想。

他争权夺势,本来就为了陆拂拂这人。

不论是为了大局与辛灵定亲,还是为了大局饶孙景一命,这不都是搞笑吗?

他向来不信这所谓的大局。

他忽然想到了陆拂拂跟他说过的那些话本。

帝王为了保护心爱的女人,不惜将其打入冷宫,宠幸旁人来当靶子。

写这些话本的根本不懂帝王是种什么样的东西。

丢了手中沾血的长刀,牧临川垂眸想。

他我行我素,唯我独尊久了,毫不顾忌,从来就不曾在乎过这些。别说这是儿子,就算是老子,他亦照杀不误。

牧临川此举,果不其然引得孙循震怒。

收到消息后,孙循气得拔剑斩断了面前的桌案,连连大骂了三声。

“这养马奴!!”

“老夫来日势要杀了这养马奴!!”

牧氏先祖,据说曾以牧业为生,故而以养马奴三字辱骂牧临川,倒也不是无来由。

宋夫人闻讯赶来,哭得几乎快昏死过去。

刘夫人忙着指挥众人善后,看着宋夫人哭得这般梨花带雨,她心情分外复杂,既觉得后怕又觉得庆幸。

既庆幸阿英没事,又庆幸孙景这小儿已死,宋氏贱|人失去了凭仗,再也无人能与阿英争夺孙家家主之位。

可大家同样是做母亲的,哪怕曾经多有龃龉,此时望着宋夫人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也难免升起了些兔死狐悲之情。

刘夫人忍不住长叹一声,上前安慰道:“节哀。”

可谁曾想宋氏压根就不领情。

她的安慰于她而言,更像是在耀武扬威的炫耀。

“你很高兴吧?”宋氏陡然止住了哭声,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紧了刘夫人。

刘夫人被她看得心里发憷,外强中干地皱紧了眉,往后退了半步,“你这什么意思?”

宋氏嗤地破涕为笑,扯出个古怪而扭曲的表情。

嗓音尖而利,指着刘夫人大骂道:“贱人!我告诉你,你别高兴得太早!”

“哈哈哈哈引狼入室,必反噬其身。”

“阿景、你、我、还有你宝贝儿子!孙循!”

“早晚,早晚……早晚会轮到你们!”

…什么你你我我的?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耐心耗尽,刘夫人面色一沉,终于忍无可忍,懒得再与这疯婆子计较,就当方才她猪油蒙了心好了才跑来劝慰她。

杀了孙景之后,牧临川出了刺史府。

北地苦寒,风色十分阴沉,雪花大如掌,团团片片地落在肩头。

他纤长的眼睫微颤。

来到并州后,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北地的风雪竟如此酷厉。

也就愈发显得记忆中陆拂拂她那副浅薄热闹的做派有多……暖和。

远处有孤鹄啼枝。

他想,他一定能找到陆拂拂。

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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