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红色光芒之中，明空内心煎熬着，后面的事情他已经不能很清楚的记得。驰始的声音仿佛将他代入了同样的痛苦之中。

眼前一片恍惚，脑海中只剩下了一片锤击的声音。一声一声，响在心灵上。下一刻，明空忽然感觉到，仿佛有烈火熊熊，燃在身上，炽热得喘不过气来。

各种幻像接踵而至，似真似幻，使其再一次陷入茫然之中。

一缕清风拂过，绿嫩的青草散发出一股自然的芬芳。

山洞里，惨叫声已经平息了，而全程目睹这一切的，唯有默一人而已。

在驰始砸碎自己的魂魄那一刻，流阳，也承受不住这种痛苦的声音和气息，陷入了自身所营造的幻境之中。

而小童，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神志，眼神涣散的倒在地上。

默的怀里依旧抱着明空，她的眼神平静，可在那双瞳孔深处却又充满了伤感。

董裕平静的躺在地面上，他的双手已经恢复如初，就好像前几天的残疾只是一场噩梦一样。

在他的身边，驰始却是傻乎乎的坐在一旁流着口水。他的双目眸光涣散，看起来毫无思想。他的双手从手腕齐根而断，同之前董裕的伤口如出一辙。他身上的魔纹已经消失了，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残疾人。

在他衣襟的醒目处，是他留下的两个血字。

“无悔。”

驰始好奇的打量着董裕，眼中露出一丝亲近，想要趴在他的身上，却又露出一丝迟疑的神色。

许久，明空幽幽醒来，看着眼前的驰始，却是不能理解他现在的行为。

“小默，他怎么了？”明空的声音很低，用尽力气才挤出这样的一句话。

“他虽然完成了【魔道断殇】，但是他承受不住那种毁灭魂魄的痛苦，疯了。”

“疯了？”明空有些难以置信，即便是无时不刻承受着黑暗属性的侵蚀，他也没有发疯，可是在自己的一招魔道上，却疯了。

默幽幽道：“这一招【魔道断殇】是魔族的一个禁招，对自己极为残忍，那痛苦更是难以想象，即便仅仅是恢复一双手，也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

明空心有唏嘘，即便是在一旁看着的自己都感受到了那种痛苦，作为承受痛苦的人也难怪他会疯了。

只是，看着地上依旧紧闭着双眼的董裕，不知他醒来会是怎样。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默忽然道，“董裕他不一定能治好你，若治不好，也只能让你化作黑暗执卡者了。”

明空忙摇头：“不成，黑暗会影响我的性情，就算死了，我也不做黑暗执卡者。”

默见明空态度坚定，也就不再多言。

又过了半晌，流阳和小童也相继醒来，流阳虽然实力强于明空，可是没有默的保护，他醒来的反而比明空晚上很多。

只是醒来的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因为眼前那个人。董裕，若是他醒来，不知会怎么样。

流阳在默身边悄声道：“默大人，如今发生了这种情况，你说那董裕醒来以后，发生了这种情况，他还会救治明空吗？”

默眼中忽然划过一抹厉色：“这件事，由不得他。”

流阳忽然想起，虽然这一段时间默看起来和以前不同，似乎没怎么杀人，但是默曾经可是魔族之中最可怕的魔将之一。能让无数魔族敬服，自然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流阳开口还想为董裕说些话，经过了刚刚的一幕，流阳对驰始也很同情，只是默的威严终究是让他不敢开口。

董裕不醒来，也不好就让他躺在这里，流阳抱起了董裕，回了房间。

一路上，驰始紧紧跟随，只是他始终尽力远离着默，而且看向一旁的默的眼神中始终带着浓浓的畏惧。不知是一个魔族对于强者的畏惧，还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来自于默的恶意。

虽然畏惧，可他还是紧紧跟着，他虽然失去了神志，却下意识的不愿意和董裕分开。

一路跟到了房间里面，流阳把董裕摆在了床榻上，驰始跟了过去，在床榻的旁边，两只手肘拄在床榻上，齐根而断的手腕贴在脸上，他凝神注视着董裕，似乎在打量这世上最美好的艺术品一样。

默急于让董裕救治明空，本想着直接把董裕直接唤醒，只是在明空的极力反对之下，终是作罢。

天上撒下的一片光芒慢慢滑落，董裕并没有睡很久，临近傍晚，他醒了过来。

看到驰始的那一刻，他傻住了，呆呆的看着模样大变的驰始，嚅嗫着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里，露出难以描述的复杂神色。

驰始看到他醒来，很开心的样子，抱起董裕就把自己的口水往他的衣服上擦。脸还不停在他的身上蹭着。

驰始失去了双手，想要推开他很是容易，董裕却并没有推开他，而是放任他的口水留在他的衣服上，弄成黏糊糊的一片。

董裕的身体颤抖着，双手颤巍巍的抱住了驰始。驰始的脸上露出很高兴的样子，把脸埋在了董裕的胸膛。

他们可能有很多话想说。

明空不想打搅他们，在董裕醒来后，便叫默带他离开了这个房间，留些空间给这两个可怜可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