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看着桌边狼吞虎咽的小男孩，说：“我肚子里可能也是个小子，阿牛说小子好养，可我觉得太淘了。”

桂香每次说起自己的丈夫，语气里总是带着些自得，她不必像这里大多数妇人一样辛苦，就是因为嫁了个好相公。据她说自家相公是做山货生意的，常要到山中打猎。

快到中午的时候，祁鹿用手绢掩着口鼻又走回来了，堵到福福面前说：“你有钱吗？那边有人卖马。虽然不是什么名马，又瘦又瘸，但是还可以骑。”

“买马干什么，喂得起吗，你知道草料多贵嘛。”福福说，捞了一碗素面递给他，“给，你到里面吃去吧。”

不是福福不舍得给他吃肉，是这位爷吃不惯这里的荤腥，羊肉嫌膳牛肉嫌老，目前只能吃些清淡的。

祁鹿不太高兴，也不接碗，自顾自转身走进店内。

福福看了一眼人群中满眼希翼看着自己的方进，忍住气进到店里，把碗放到桌子上，“给，大爷！”

放完就甩手走出去。

到了下午福福正忙的时候，祁鹿又不见了，福福让客人进店的时候，只看见桌子上剩的半碗面。

店里没有小二，福福这一天跑的快断了腿，小顺在人腿中伶俐地穿梭，想讨些骨头吃。

一直到斜阳西下，店里没了人，福福见大锅里只剩下一点汤底，本来想留着晚上和小顺喝，又听见门口有孩子哭闹，她从窗户往外瞧了瞧，是原本许下承诺的大人囊中羞涩，无法带小孩过来吃包子喝肉汤，所以孩子们在门口哭闹不肯走。

福福又用大瓢往锅里放了几瓢水，丢进几块带肉的骨头，重新往火里扔了几根柴，然后出来说：“进来喝点儿吧，兑水的汤底不要钱。”

汤好了，福福用大碗盛了摆在棚内的桌上，羞涩的大人便带着孩子进去，汤里虽然肉不多，但是用带来的干粮泡着吃，总比啃硬饼子强，尤其是小孩子，闻到点荤腥味道就馋得不行，一碗汤喝得恨不能把碗底舔净。

到人走光的时候，福福家里的水缸都要空了，她还想再兑点水煮汤和小顺喝。

福福趴在杠沿上，头朝下用大瓢使劲舀缸底那点水，脚尖虚虚点在地上，一个不稳差点掉在大缸里，还好背上被人一扯带了出来。

“别再兑水了，那还能有味道吗？”祁鹿面无表情地说，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福福用袖子擦了擦通红的鼻尖，满脸不忿，哼，要不是她留给自己炖汤的肉骨头也拿去做汤头了，她何至于这样呢。

福福丢了大瓢，去把壶里的一点水倒进小锅里熬粥，然后去收拾空碗碟。祁鹿负手站在她旁边，“今天我在外面逛的时候碰见了你们那个教书的孟先生，难得他倒是有些见识的，他告诉我，你们不是土匪的同伙。我看也不能这么多男女老少都是同伙，你们只是因为生活太闭塞，而不能分清善恶的一群愚民罢了，这本也不能怪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