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却早已不见了玛利亚的身影。天默慢慢有些释然地倾诉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都死绝了，那我们会变成什么？”

盖茨面无表情地瞅了他一眼，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因为他心里明白，天默这番话到底在暗示着什么。

如果神域城被遗弃者的大军侵占，那意味着天默等人将再次流离失所。最初的洗罪人早已各奔东西，甚至还有一小部分加入了敌对势力。纵使拥有强悍的实力，可以保证自己性命无忧，但毫无归属的游离在这个扭曲世界，可能是比死，更严苛的惩罚。

孤独，是天默等人成为今天这幅模样，所必须经历的过程。可其中的折磨和痛苦，却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了解。

那种被无人理解倾诉寂寞，和毫无目标的迷茫所支配的日子，有过一次就够了。这世界需要的不是英雄，也不是洗罪人之类的怪胎，而是的普通人。

因为如果没有了他们，余下的存在，也将变得没有任何意义，这就是天默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们会赢得，相信我。”思绪之间，盖茨看着周围的视线慢慢没入黑暗，突然低声呢喃了一句。

黑暗中，天默虽然看不到盖茨的神色，但听他的语气似乎非常肯定，便有些自嘲地轻笑道：“凭什么？”

“因为真理是不容置疑的。”

盖茨耐人寻味地回了一句，这让天默感觉有些匪夷所思。因为在通常情况下，真理一词所指的是阿伯拉罕，但是根据自己的了解，阿伯拉罕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再加上，在美洲刚刚见面的时候，盖茨也曾经亲口暗示过，阿瑟正在试着修改阿伯拉罕设计的原定计划。

这样前后背道而驰的描述，是谎言吗？还是用词不当的拙劣安慰？

更何况，盖茨是一行人中，唯一一个阿伯拉罕计划的参与者和知情人。他的每一句话，就算无心之失的安慰，天默也完全无法忽视：“阿伯拉罕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你说呢？”随着盖茨抹黑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车厢内的照明忽闪了几下逐渐亮了起来，“过于执着，只会让自己迷失方向，看不到事情的本来面目。你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一些东西，天默。”

“我忽略了什么？”听到盖茨耐人寻味的暗示，天默有些完全摸不着边际地问。

“我们最初的目标——新世界。”盖茨望着天默狐疑的眼神，又透过控制室的门，看了一眼正在逐渐醒来的其他人，淡然地解释道：“你有想过吗？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愿意参与进来？因为这是阿伯拉罕穷尽最后的时光想出的，让我们获得救赎，并且重塑这个世界的方法。”

救赎，重塑，完美世界，问题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类似的话天默已经听过太多遍了，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却产生了一丝，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犹豫。

因为确实如盖茨所言，忽略了一些最本质的问题。洗罪人最初建立神域城，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需要一片，没有人会把他们当成异类的土地。

可最后的结果，却完全没达到他们的预期。人类只能生活在高墙之下，神域城彻底被理事会控制，四大家族也各自为营。洗罪人虽然摆脱了从前阴暗的生活，可所做的事情完全和当初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换了一个东家而已。

秩序虽然正在逐渐恢复，但固有的认知却没有任何改变。洗罪人如果摆脱不掉自己的过去，就永远无法改变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天默虽然很久以前就察觉到了这个事实，可他却对此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