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的那一番话叫他们吃惊,不过也并未敢表现出太过附议的神情来,因为他们猜不透薄云暮是完全因为钦天监的话才能赵池馥登上后位的还是真的对她有意。这也并不是他们能够去猜测的,免得被他给定下罪来,那便是惹祸上身了。
自从有了钦天监的那些话后,前朝里那些反对的声音便没有了。
赵池馥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直到等到登位的那日,才知道薄云暮的真正目的。
那日一切登位的流程都走完后,她回到自己的翊琅宫中,脱下自己身上那身繁冗的凤袍。那凤袍实在是太重了,压得她浑身上下都很酸痛。还有那凤冠也是,上面的钗子和珠子都是用真金和翡翠打造成的,戴在头上可重了,拿下来后她瞬间觉得自己的头轻了不少。
将宫人们都遣退后,她迈入浴池里,休憩地泡澡。
这浴池是翊琅宫里自带的,只不过她一次都没用过,今日是个例外。浴池里的水温刚好合适,水中撒了些玫瑰花瓣,水面上还升腾起阵阵雾气。
兴许是她今日戴着那些繁冗的东西走了太久的路,才泡到里面不到一会儿,她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到一半睁开眼醒来时是因为有人入到了浴池中,水面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她睁开眼,看到眼前熟悉的那张脸,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是不轻意间的,亦是自觉性的。
“皇上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御书房里会见钦天监和礼官他们吗?”她处之淡然地说出这句话,却起身想要抬脚走出浴池,独有他一个人在这儿,不与他一块泡在里面。
“就这么着急走?”
葱白细滑的手臂一下被他攥住,他手指头上的劲道几乎要掐进她纤薄的手臂里。
周围已经起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红印。
“臣妾已经洗好了,自然要起身。”她微微侧过头,眸光落到他抓着自己的手上,眼神里给出的警觉是,赶紧放开我的手。
然而,薄云暮却像是看不见她的警告似的,手指头的劲道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往后使劲,这一拉扯,人就从石玉台阶上一滑,翻身往后倒。水里浮力将她托在水面上,还要只是荡起了一阵水花,她人并无大碍,只是翻到在他怀里。
这一举动让她十分不适,人一挣扎,便从他的怀里挣脱开。
“皇上有话便直接讲,不必来这种虚招。”很明显,他的做饭已经引起她的反感,眉宇间起了几分怒意,言语间的意味更是不爽。
“你是朕的皇后,朕这么做怎么了?朕还能做出更过分的,就算是你再怎么反抗,你这身份也是亮在这的,谁敢说朕?说的只会是你。”他凑近她,那些刺耳的话语一句句充斥入她的耳膜,让她稍稍别过肩膀。
“朕的这张脸就这么惹人厌?你连一眼都不愿看?!”
下一刻,她的肩头上便压下来一道劲道,足以将她的肩膀压垮。
她龇牙,痛苦爬上眉间,“你今日怎么如此反常?”她紧皱的眉头间,亦是散布着点点细碎的不解。
“为何?因为你登上后位,朕没有后顾之忧了,朕以后想怎么对你便怎么对你。反正你那个哥哥也已经不在世上了,没人能救得了你。”
他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阴暗起来,笑声里带着阵阵狡黠,让赵池馥缓缓退后,一寸也不敢靠近他。
“你之前那样待我,是为了骗我登上后位?”她退无可退,整个后背贴到身后湿滑的大理石上,双手护住自己的肩头,呼吸急促。
他眯了眯眼,勾起薄唇,双眸落入她的双瞳里,声音凉薄地道:“没错,我今日来便是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只要你登上后位,朕的皇位这辈子便保住了,谁都威胁不了。”
这句话像是一阵巨大的轰炸声,顿时在赵池馥的脑海里炸开,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眸里的光变得松散开来。低下头看到那一圈一圈漾开的波纹的那一刻,她恍然想起以前赵鹤唳曾跟她说过的话,“就是因为我有皇后的命格吗?”
她抖着唇齿,说出这句连她都觉得离谱的话来。
“看来,你很早便知道了?”
这一下,薄云暮倒是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赵池馥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命格。
“我告诉你,就算是我有皇后命格,你这皇位也坐不了一辈子。”她没回他的话,只抬起脸来,对他放出了自己心底里的狠话。
听了这话,薄云暮却是笑出声来,笑她的不自量力,反问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逃出宫去?别以为朕不知道,那回除了公孙翎帮了你一把之外,赵鹤唳才是那个将你从宫中救走的人。不然依朕在宫里的编排布阵,有谁能冲得破这层层枷锁?”
“没错,就是我哥哥将我从宫里救出去的,他能冲得破你的层层枷锁,就说明他的睿智在你之上,你这辈子都别想斗过他!”
她被他扯住头发,抬起额头来整个人怒气冲冲的眼里全是他的面庞。
他一点点头,凑上去,直到整个人铺满她的双眸,才冷笑道:“那又如何?他最终还不是死在了朕的手里。朕告诉你,你嘴里口口声声叫的那个哥哥,他死了,你生生世世都该是我的人。”
此刻的薄云暮,是真的以为自己是站在了山顶顶端的那个人,以为赵鹤唳早已被自己碾压在山脚下。
赵池馥笑得释然,笑意里既嘲讽了他的愚蠢,亦是嘲讽自己当初有眼无珠,怎么就嫁给了这样的小人。
“薄云暮,当初我见到的你不是这样子的。”笑完,她喊起当初自己曾大声喊出过他的名字来。
“还不是被你们俩兄妹逼的,你们当初若是能好好听朕的话不就好了?偏偏要跟朕作对,跟朕作对便是这个下场!”
他怒从心头起,用手用力拍一下身旁的水面,池水荡漾声在浴池里传来,溅起一阵阵水花。
与此同时,浴池里的人被他一下抱起,从浴池里走出来,用力扔到软榻上。
“你想干什么?”
赵池馥的身上还是湿漉漉的一片,床上的被单亦是被她身上的水珠给染湿了,薄云暮将软榻上的被单一扯,扔到地上。身后帷帐很快从两边落下,他走到她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前些日子是朕对你太过宽厚了,才让你越来越无法无天。”
若不是为了今日,他早就忍受不了她的态度了。
自从她逃出宫的那一日起,他对她的感情便产生了变化,这个女人宁愿离开皇宫,离开自己的儿子,也不愿与他待在一起,那他为何还要对她始终如一?这世上肯对自己投怀送抱的女子多的是,她赵池馥算什么?
那日过后,赵池馥不再能踏出宫门半步,就连赫连珠想要进宫里去见见她,也被许嬷嬷的人拦了下来。
只有公孙翎和陈语嫣偶尔能见上她一面。
魏良娣原本以为他们俩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一看薄云暮对她的态度,便知道俩人的关系不可能重归于好了。
“皇儿,你真要这么对皇后?”
犹豫了许久,魏良娣还是将他叫到了自己跟前问话,想要他对自己坦诚。
“是她无视朕在先,朕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很显然,他的答案已然明了。
“是逼不得已还是小肚鸡肠,你自己心里清楚。”魏良娣说出的话丝毫没留情面。
在她的眼里,赵池馥肯回来已经很不错了,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在这个时候还能登上后位,愿意给薄云暮来管这后宫,已经实属难得。
“母妃是要站在她那边?”
薄云暮皱皱眉头,丝毫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回说出这样的话来。
“母妃不是要站在她那边,母妃是站在公理的那一边,馥儿她已经没了孩子,没了哥哥,你不能让她连你都没了,你可是她的夫君啊,当初是你要将她娶进潜府的。”
魏良娣字字珠心,都敲在薄云暮的心头上。
是啊,当初是他要将她娶进潜府的,可那又如何,那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她有皇后命格在身。
自从在香樟院里救过她一回后,他便让乘风查了她的身份,知晓她是赵家的四小姐后,便知道了赵鹤唳为何将她关在府里,从来不让外界知道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