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哥哥……

多么遥远的称呼啊,那些记忆的碎片一瞬间涌入林尽染的大脑，她笑着闹着要喂他小饼干，还红着脸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但跟着的,还有他带给她的伤害。

她眼里的迷茫渐渐消散,薄薄的眼皮垂着：“江总，如果您今天是来叙旧的，抱歉,我没时间。”随后轻轻上前走了一步,一双黑亮的杏眸直直盯着他：“如果是来还债的，那您也找错对象了。我们之间剩下的那点联系，不就是恨吗？怎么，我们一家幸福安稳的生活还不够给您当垫脚石，现在连我也不肯放过了吗？”

说到最后，女孩微攥着紧拳，凑近他,江淮禹甚至能看见她细密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的淡淡阴影。

她长高了些，从前还不到他肩膀处，说话都要仰着头，有时凑近了，还捂着脸掩饰自己脸颊的红晕。

现在,两人之间近到彼此温热的呼吸都在碰触纠缠，却没有半分旖旎的氛围。

江淮禹目光沉沉，克制而隐忍：“染染，你家的事我很抱歉，如果……”

“现在说抱歉,未免也太晚了，”林尽染没什么耐心地打断他，抬手看表，“如果您想要道歉，对不起我不接受。还是说，江总您觉得，我们一家幸福安稳的生活不够给您当垫脚石的，现在连我的一生也要赔上？”

说完，她抬腿就要走。

江淮禹比她动作更快，伸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臂。

不能让她走。

这个念头从重逢后的第一秒，就占据了他的大脑，所以他才会不顾爷爷的警告，冲了出来，所以才会明知道他现在一言一行都需谨慎，还是会失控般与她纠缠。

他几乎都不敢想，他们之间还能再相遇。

遇见她之前，他没想过未来，因为他每天都在走一步算一步。

她走以后，他也没想过未来，因为未来里没有她。

林尽染拧眉，开始挣扎，小声警告道：“别逼我喊人了！”

然而，江淮禹却像是在漫天荒野中终于找寻到了属于他的那丝光亮，他怎么能轻易地放走她。

这里离大门口还有段距离，两人动静有点大，林尽染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不管不顾，拉着自己不放她走，有些气急，“江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正在……”

突然，走廊响起一阵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走向他们。

“林尽染？是你吗？”

灯光昏黄，那人有些不太确定。

待他走进了，林尽染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居然是商凌霄。

林尽染觉察到手臂上的力量松了点，迅速抽回，骤然失压下，手臂上一圈红红的印迹无声提醒着她，男人刚刚用了怎样的力气。

她顾不得骂江淮禹，疾步走到商凌霄身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你怎么来了？”

商凌霄目光在她和江淮禹之间来回打量，最后什么也没问，只说：“我来给叶叔叔送礼物，送完了，要一起走吗？”

“走。”林尽染没什么犹疑的，和商凌霄并肩走出了酒店。

走廊上只剩江淮禹一个人。

他缓缓抬起刚刚握住她臂膀的手看了眼，手微微攥起，表情很淡，但手背上绷紧的淡青色血管，提醒着他，她真的回来了。

“噌”地一声，银灰色的火机盖被男人用拇指划开，他裤兜里抽出烟盒，将一根烟叼在嘴里，又垂头捂着烟去够那蹿起的青色火苗。随后没什么表情的，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烟雾缭绕中，江淮禹眸里的焦点终于定了下来，那点近在咫尺却不能立刻拥她入怀的燥意，像小虫子一样啃噬着他的心口，又疼又空虚。

他给秘书白杭打了电话：“帮我查一个人。”

-

林尽染坐在商凌霄车内。

两人许久没联系，眼下在密闭狭小的空间内，气氛有点尴尬。

还是林尽染主动打破了沉默：“听说你去年毕业还拿了优秀毕业生，恭喜你。”

商凌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所以，奖励呢？”

没什么过多的寒暄与解释，一句话打破了原有的尴尬。林尽染弯起唇角，在他掌心打了一下，就像以前在学校时那样，挑眉道：“喏，收好。”

“喂，你也太没良心了。”商凌霄有些猝不及防，说着作势就要掐她。

林尽染只好求饶，两人这么闹了一通，都渐渐找到彼此适合的相处方式。

等闹累了，林尽染唇角还挂着笑意，让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商凌霄摩挲着手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刚刚那一幕，他看得不太真切，却也能猜个大概出来。

林尽染，好像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他们这样多久了，林尽染她还没忘记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