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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包子(1 / 2)

接过草莓来,陈丽娜并没有吃,新品种的草莓,虽然说嫩,但也坏的快,显然这孩子不知道在手里捂了多久了,皮都皱了。

聂卫民不比二蛋那么的虎,自己就是一只填不饱肚子的饕餮,有什么都是吃了再说,也不比三蛋儿,是真的有什么都要给她吃。

他这孩子贼精着呢,给谁一颗草莓,那势必就要换到比草莓价值高一百倍的东西,除了陈甜甜,还没人能无缘无故的,就吃到他的草莓。

“铜线传声,就是电话的原理,要我猜的没错,那边肯定也有一只钻坏了的杯子,告诉我,谁的?”陈丽娜于是再问。

好嘛,聂卫民总算肯招了:“是聂叔叔的。”

“你把人聂国柱的杯子给钻了,为啥?”陈丽娜声音不由就尖了。

连着三天了,一会儿,二蛋要跟聂国柱比武,于是,叫聂国柱给抱起来扔上天,扔了几个回合,小家伙笑的气都喘不过来,于是也不想打了,就只想躺平平,让聂国柱把他扔上天。

再一会儿,三蛋儿拿着棍子就停的敲聂国柱的屁股。给闹烦了,聂国柱给他一把折断,孩子哇的一声哭,拿着断掉的树枝子就来给陈丽娜告状:“讨厌,妈妈,讨厌叔叔,赶他走。”

而聂卫民呢,比他老爹还要醋性大发。

当然,他也最深沉,要陈丽娜猜的不错,今天晚上,就是聂卫民要使杀手锏,来赶走聂国柱了。

“说吧,埋伏的都是谁,还有,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聂卫民,你要现在不说,我就扭断你的小耳朵。”

“真的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你那个表哥已经来了很久了,你为什么自己不把他赶走,你难道没发现,他每顿吃的比二蛋还多?”聂卫民不觉气哼哼的呢。

“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而且,也不是我想赶他走,就能把他赶走的,因为他是带着组织的任务来的你懂不懂?”

“反正我就是讨厌他,我就是要赶走他。”

“行,我不管你设的什么圈套,你自己去受,就好比猎人设个陷阱,最后自己掉进去一样,这是你应得的,现在给我往前走。”

“走就走,把我砸死算了,反正你也不爱我,哼。”好嘛,还挺犟的呢。

陈丽娜站在路上,看着怂兮兮,瘦高高的聂卫民慢吞吞往前走着,也不知道二蛋他们埋伏的是什么,高高就是一声喊:“二蛋,妈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莜面甜醅哦,快来吃吧。”

过年后,聂博钊给院子外面装了盏灯,不过,开关是在院子里面的。

只听哐啷啷的一声,先是灯亮了,就跟院子里面养了一窝狮子似的,轰隆隆的几声,好嘛,只听墙上哐啷啷的几声响。

圆木橼子,一根接一根的,就从墙边滚下来了。

这是聂博钊买来,攒了好久,准备要换房顶的,因为最近房顶漏雨漏的厉害。

“妈,真的有甜醅吗,我想吃里面打了鸡蛋的可以吗?”没心没肺的二蛋,完全忘了他可是在进行一场战斗啊。

“可以,谁要愿意把这些木头都给我摞回去,我就烧甜醅汤,里面加鸡蛋还加红糖给谁喝,谁要懒,不愿意搬木头,就给我到窗户外面站着去。”

陈丽娜说着,踢开木头就进门了。

“小陈阿姨,我搬这根最大的,我今天晚上可以喝你家的甜醅吗?”陈甜甜蹦蹦跳跳的就问。

“甜醅当然有你的份儿,但是,小女孩不用搬木头,洗把手,去给我到库房里拿鸡蛋去。”

陈丽娜掐了掐甜甜的小脸蛋儿,自打王姐生了三胎,小丫头瘦了不少。

自己喂胖的丫头,长肉的时候她心虚,掉了肉她更心疼,毕竟那可全是她的粮食啊。

“小陈阿姨,我告诉你,木头全是聂卫民带着二蛋摞上墙的,他还说,只要他电话一打,聂国柱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就死命的砸,砸死聂国柱。”

钱狗蛋儿简直就跟特务似的。要陈丽娜再给他个笑脸儿,他还能招供的更多。

“行了我知道了,把木头搬好了就洗手,洗碗手一起吃莜麦甜醅。”

“好呐阿姨,你等着,我和二蛋一起搬,很快就摞好啦。”

都快夜里十一点了,农场里没吃饱,陈丽娜自己也饿了。

把一大缸子陈丽丽做的莜面甜赔直接放到蜂窝煤炉子上,把早晨走的时候闷好的炉子打开,再透透火,把灰全出出来,一会儿甜赔子就开始咕嘟咕嘟的响了。

这时候再添水进去,因为孩子多嘛,当然放的水也多,狠心多洒了两把白糖进去,再打了几个荷包蛋在里面,这个月的糖就算是交待完了。

“卫民怎么了,这是变身小卫兵,在给你妈妈站岗了?”聂博钊进来了,聂卫国就在身后跟着。

“是,你儿子今天突发奇想,要给我站岗了呢。”陈丽娜说。

这半夜的,孩子们都饿了,当然,大人也饿了,聂博钊进了厨房,就说:“小陈同志,不是我聂博钊小器,你表哥要再吃下去,咱家就该破产了吧,他那爱人到底还来不来啊。”

陈丽娜也是一笑:“谁知道呢。”

红岩来的革命工作小组,事实上已经到矿区了,应该来说,龚红星现在正在千方百计的想要动员矿区的职工干部们加入她的革命小分队。

说实话,陈丽娜也想知道,那个龚红星,有没有能力策反矿区的职工干部们呢。

毕竟,她可是整个矿区的阿瓦尔古丽,多少男人都想着和她共舞一曲,聊聊人生再聊聊理想,想要让他们来斗她,可真不容易。

“烤包子行吗,你们一人吃一个。”打开厨柜,也就剩下昨天的羊肉包子了。

羊肉是腌过的肉臊子,颗粒大,易熟,胡萝卜也是农场里新出的,二月播苗三月收,全部用的播种机播种,以及采收机来采,五倾胡萝卜,只用了三个人就完成了播种和收割。

整个乌玛依矿区的人在看到新鲜胡萝卜上还挂着缨子的那一刻,直接都沸腾了。

高大勇有一回在矿区遇到陈丽娜,破锣嗓子在大街上专门给她唱了一首《阿瓦尔古丽》。

热好了甜醅再打两个鸡蛋,在平底锅子里稍微加点油,把昨天的冷包子放进去慢慢的烤,不一会儿,底面金黄的包子也出锅了。

一大盘香喷喷的烤包子,二蛋先抢了一只,还要给陈甜甜搂一只,聂博钊眼疾手快,给三蛋儿抢了一只,见钱狗蛋没抢到,抿着唇在那儿发呆,于是就把自己的一只递了过去,抚了抚他的脑袋:“快吃。”

钱狗蛋于是刺溜了一口甜醅,由衷的说:“伯伯,您家的饭真香。”

事实上,在物质丰盛的年代,虽说家家冰箱里的菜多的都要臭了,坏了,但要到别人家去吃顿饭,那可不容易。

你得带着礼物,正儿八经的上门作客才能吃得到。

但恰就是在这物资馈乏的年代,大人们基本上顶多就吃个五分,七分的饱。

可孩子们吃过邻居家的饭是最多的。

无论多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只要有点儿好东西吃,都愿意把五邻六里的孩子都招来,给他们吃点儿。

无它,只因都是五八五九饿过来的,都知道粮食的珍贵,以及孩子们那种,胃是个无底洞式的馋。

“小聂同志,你真的不吃?”陈丽娜半自已一只包子分了两半,一半给了甜甜,一半给了二蛋,一直不见聂卫民,出来才发现小聂同志不知何时溜进了厨房,正在替她洗锅呢。

“我想,我大概是没有资格吃饭的,因为在你看来,我是个犯了十恶不赦的错误的坏分子。”可怜巴巴,手里拿着抹布,那眼泪都是抹上去的口水,蘸着两行。

陈丽娜于是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那么大的木头,我且不说你们往墙上搬的时候有没有砸伤自己,万一真砸伤了聂国柱,咱们不得花医药费替他看病?”

“我们有抚养费,那就全拿出来,给他看病。”不愧是黑老大,真豪气啊,打完人还管看病了,报销医药费一条龙。

“小子,当初矿区给你们定抚养费的时候,一管牙膏一角钱,现在一管牙膏涨到三角钱了,而你的抚养费还是三十块,随着物价涨的越来越高,你那三十块会变的越来越不值钱。”

“我知道,这叫通货膨胀,《资本论》里头说过的。”

“行了,说这些我说不过你,不过,你觉得他是你扔几根木头就能赶走的吗?”

“那你老实跟我说,他为啥而来?”聂卫民问。

“他想关掉你爸爸的实验室,还想在我们的农场里搞革命,甚至于,他想让整个矿区所有的机关单位全部停止工作,下放劳动,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革命,以及,最终把我们矿区整个的工作全部破坏了,他们也就胜利了。”

“有这么严重?”小聂同志终于开始重视这件事了。

显然,一开始,小家伙把聂国柱的到来,只当成普通的争风吃醋呢。

“行了,小孩子的任务就是吃饭睡觉长高高,少看点儿书,多在外跑一跑,你那电话呀,发明的很好,但是,那铜线是你从你肖叔叔那儿偷的吧,赶紧给他送回去,不然,我怕他明天打你屁股。”

“好呐,不过,小陈同志,你们真有办法把聂国柱给轰走吗?”小聂于是又问。

“赶走他不是问题,因为他走了,红岩还会派新的革命工作小组来,我们照样要应付,最重要的,是扭转他对于矿区,对于农场,以及,他对于革命的看法。”

“那你有办法吗?”

“我没有。”陈丽娜很遗憾的摇头。

对于上辈子的丈夫,大概是因为太了解他的缘故,陈丽娜对于聂国柱总是带着偏见的,当然,也懒得花时间,花精力去说服他。

而你看他一幅愣头青的样子,两只眼睛紧盯着聂博钊,明显就是给妻子龚红星洗脑成功了嘛。

她管他吃管他喝,但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陈丽娜只负责给北京来的记者洗脑,要给聂国柱那根木头柱子洗脑,那是聂博钊的事儿,她才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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