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浔和吴玥孟溪交代完来到苏离边上敲了敲桌面，苏离刚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神更茫然的看他。

“还能走路吗？”为了不让她辛苦扭脖子，顾北浔坐到她右手边，弯着身子把下巴搁到桌面上，配合她视线的高度。

这让他们的距离变的很近很近。

如苏离醉酒前所说的标准来判断，她恍恍惚惚看见了三四五个张他的脸，确实是醉了，看谁都是重影，但不妨碍他是最特别的一个，睁开眼一看见他她就笑的合不拢嘴。

苏离带着醉酒后娇憨的语气点头，“能。“

“那我们走吧。”

“哪里？”

“随便走一走，醒醒酒，然后送你回家。”

“不顺路。”说到关于他的事，苏离还是十二分清醒。

“顺路，我找苏柄欢有话说。”

“好。”苏离点头，撑着桌面缓缓站起来，勉强能站稳，小步慢吞吞的往外挪。

“阿离，”周山端着碗汤从后面出来，“解酒的，喝了明天早上起来不会不舒服。”

“谢谢阿山。”

“不谢阿离。”阿山学着她的语气说话，然后把碗给了顾北浔。

苏离捧着碗喝，顾北浔在旁边扶着没让汤洒出来，喝完离店，苏离被他拉着一起往回家的方向走。

长眠河随着和安街延伸至城外，他们来到一处向下通到河边的台阶上坐着。

苏离抱着膝盖，下巴搁在上面，安静看着河对岸将要散场的灯市，热闹之后的寂寥比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惨淡，没生意的小贩坐在椅子上左右唠嗑，说话的声音不大，话也不多，偶尔说上几句，更偶尔的上一两个只看不买的客人，很快又摇摇头离开了。

苏离闭上眼睛，十指交握在面前，嘴上喃喃低语。

“许了什么愿？”顾北浔问她。

“每年都一样的，国泰民安。”苏离侧脸看顾北浔，他的鼻梁挺立，眼睫如羽扇，被鹅黄的长明街灯照成毛茸茸的侧影，让人很想摸一摸。

他诧异，“什么？”

苏离凑过去，下巴搁到他肩上。

耐人寻味的小动作。

顾北浔垂眼看她，距离极近，无限暧昧，但苏离的眼睛跟玻璃珠一样干净，让人愿意相信她的忽然靠近不存在暗示性的挑逗，若因此冒犯她实属罪孽深重。

“陛下治国理政，为的是民生福祉。阿爹在朝为官，为的是辅佐陛下，也是要养苏家上上下下。我的好友多为市井百姓，忙碌奔波是为个家营生。国泰民安是万源之本。”

“你小小年纪，不想点切实可行的？”

苏离看着他忽然笑了，玻璃珠子一样干净的眼睛湿漉漉的，“想。”

一个字的简单回答，让顾北浔禁不住期待，“想要什么？”

苏离往他身边蹭了蹭，胳膊挨着胳膊腿碰着腿，脸也凑上去，吻到他的鼻尖，边蹭边摸索的顺着鼻梁亲到眼窝。

滑滑的，凉凉的，很要命。

顾北浔的心跳静的快感受不到了，她的嘴唇热乎乎的……很软。

苏离的吻只是带着醉意毫无章法的摸索，到哪里算哪里，她的脑袋已经重的不允许她做复杂的思考，比如选择下嘴的位置，只知道目标是眼前这个人就对了。

从眼窝到眼皮，从眼尾到脸颊，轻轻触碰，缓缓滑过。

苏离的唇轻的就像挠痒痒，离开后抵着顾北浔的额头保持平衡，气息绕在他的鼻尖，接上前面的话，“想要和您更亲近一些，比如这样，或者……更多。”

顾北浔的防线节节败退，终至全盘崩溃，他轻而易举的咬上苏离的唇，说来惭愧，他对此没有经验，第一次切磋还是和个几乎不省人事的小醉鬼，配合度不高。

他温柔的缠吻，一步步试探，探索，浅尝过后舌尖入侵，苏离已经没有控制力了，在他的怀抱里软成一团，完全被动，她对顾北浔没有任何防备，轻易放他进来，任由他舔舐纠缠，呼吸在长久的消磨中变得急促，但也心甘情愿的沉溺其中。

分开之后苏离只觉得更加头昏脑涨，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

顾北浔从胸前拿出一个裹成细长条的金丝手绢，解开结头后打开，里面是一只精美的金玉钗。

钗身是扁长的“枝条“，钗头是一朵花，细看会发现枝条的枝节和每一片花瓣的纹理，细节处都雕的相当精细，如果不是金器，足以有以假乱真的效果。钗子唯一的点缀是白玉花心，钗子品质极高，样式简单但极好看，是顾北浔自己设计了图样让最顶级的金饰师赶工做的。

他把给苏离插上，“生辰快乐。”

“唔——谢谢，我十六岁了。”苏离眼都没睁开，嘟囔着说。

顾北浔搂着她的肩，她很瘦，又香又软，才十六岁，还是花骨朵，得好好呵护，放在温室里养大才好。

他抱紧苏离，“我会陪你长大。”

酒劲凶猛，不知什么时候，苏离已经会周公去了。

莫风已经安排好马车等着，顾北浔为了让她睡安稳点，马车的速度比平常慢很多，走了好久才慢悠悠在苏府门口停下。

府卫都认识临王，见四小姐被从车上抱下来个个很上道的开门迎人，顾北浔直接把苏离抱回三生阁，安置好了才肯离开。

苏柄欢已经接到信在三生阁外侯着了，下午在揽月台时顾北浔说了晚上再议此事，说完就直接走了，他从摘星楼回来，在书房已经等了很久哈欠连天，终于把人盼来了。

苏柄欢有些精神不振的拱手，“陛下。”

顾北浔看他一眼，“苏卿，夜凉添衣，当心着凉。”

“……多谢陛下关心。陛下喜上眉梢，心情甚好，可是喜事？”

“很明显？”

不能更明显了。

“苏炳欢。”

“您说。”

“你孤独吗？”

“……这，从何说起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