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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生(1)(1 / 2)

“玫瑰王子因为他的高傲而失去了那朵赤红的玫瑰,人们知道——永远永远,他的花圃里都不会再有任何生命。”

“……”

希德盖上手里的故事书,接着无奈地看向依旧睁大着眼睛的小姑娘,故作愁苦地说道:“亲爱的小玫瑰,真的该睡觉了。”

“小玫瑰”晃了晃脑袋。

她的头发团在印着唐老鸭的小枕头窝里,乱糟糟的像是要开花。

“如果你能早点睡觉的话,明天我就给你和托尼做千层酥,好不好?”希德低下头来,金色的发丝在小姑娘眼前晃来晃去的。

他笑得很温柔,睫毛尖尖上悬着一粒一粒的小光点。

——似乎只要他倾斜一下头就会坠落。

“不要托尼。”

“小玫瑰”摇着头说:“只要摩根。”

摩根的脸颊鼓起来,抬起手戳戳希德横过她被子上的手臂。

“摩根,和,希德——千层酥!”

说完,摩根笑起来,露出她那光秃秃的门牙牙床。

希德也跟着笑。

等笑完了,希德伸手点了点摩根的小鼻子。

他静静地看着摩根,满怀那深厚而悠长的强烈感情,一时间情难自抑,如同飞驰而过的流星,残余的光亮依旧足够温暖他心。

摩根对于希德来说是一条格外特殊的生命。

是从他血肉里分出的另一半。

“我爱你,小玫瑰,我爱你,摩根。”

希德握住摩根的小手,深沉地说道:“我永远爱你。”

灰败的世界里感谢你的降生,我如此崇拜于你的天真灿烂,如此渴望我的生命能够在你的生命中留下哪怕只是一点的痕迹。

我们手牵着手一起学会了爱。

——真正的爱,无私的勇敢的爱。

“我也,爱你。”

摩根伸出另外一只手,在希德下巴上轻轻一摸又轻轻离去。

她想了想,笑着说道:“爱你一百八十遍。”

“那我爱你三百八十遍。”

“嗯……我爱你,爱你——爱你一千遍!”

“我爱你一千八百遍。”

希德笑着,正打算说晚安的时候,摩根忽然又拉住他,思考了许久后,出声道——

“爱你无数遍。”

-

“不是我炫耀,只是——”

托尼走过来靠在厨房门边上,略有些得意地摸了摸下巴,说道:“我发现摩根很有那什么数学天赋,我今早才刚教她千位数,她下午就学会灵活运用了。”

“哦,是吗?”

希德背对着他在准备明早的料理材料,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托尼倒是兴高采烈地继续说着:“下午玩游戏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呵呵,你肯定猜不到的希德。”

“什么?”

托尼站直了。

像是宣布什么一样地说道:“她说——‘爱你三千遍’。”

“……”

“嗯哼,我说了,我可不是在炫耀什么。”托尼按捺住得意的笑容,耸着肩膀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摩根已经会说三千这个数位了。”

“哇哦,真厉害。”

希德点头。

托尼当然听出了希德的敷衍,只不过他很自信地问道:“你该不会是在嫉妒我吧?”

“我为什么要嫉妒你?”

“她爱你超过三千遍了吗?”

“当然。”

托尼笑着摇摇头。

“好吧,我不拆穿你。”

他知道摩根到现在为止只能数到几位数。

打开水龙头。

水流冲打着水槽内壁,哗哗作响,穿过下水道时会咕嘟咕嘟的,像是水在笑一样,一边笑一边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托尼靠在厨房门口边上,看着希德的背影感到一阵的晕眩——这强烈的眩晕感,这五年来时时刻刻地在试图伏击他。

已经过去五年了。

原本认定自己会成为残废的托尼,在希德的照顾下慢慢好起来,能站,能走,能跑了,摘掉了呼吸机,重新穿上战甲,最后又脱掉,带着希德在纽约郊区的湖边小屋住下,真正地选择了远离这个世界。

佩铂的女儿他们给她取名为摩根——那是在佩铂怀孕的时候就跟托尼提到过的名字。

托尼相信佩铂会喜欢孩子叫这个名字。

“然而,希德——你总是给摩根取一些乱七八糟的名字。”

托尼抱怨道:“我上次叫她‘摩根’,她低着脑袋还不应呢,嘀嘀咕咕地说自己叫‘小玫瑰’不叫摩根……”

“那只是个小名,可能她喜欢吧。”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托尼像个别扭的小孩儿一样偏着头说道:“换一个叫吧。”

“为什么不喜欢?”

希德偏过头来问:“明明挺好听的。”

“……”

托尼没有回答希德的这个问题,他只是抱臂站在一旁,略一挑眉,偏开脸沉默了许久,眼睛盯着客厅里的大型鱼缸发呆。

怎么说呢……在托尼心里,“玫瑰”一直都不是别人,一直都只是希德。

不过是感到有点物是人非罢了。

许多事情都如同河水流向大海那样势不可挡地逝去了,而人不过是张网格筛子,除了河里的一些小石头,什么也拦不住。

于是托尼揉了揉脸,故作轻松地问道:“明天早上吃什么?”

希德转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起来,单手撑在料理台边上,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也许是你最喜欢的千层酥。”

“我最喜欢的?”

托尼立刻反问。

希德耸肩:“怎么,不是吗?”

托尼摇了摇头,忍不住得意洋洋地问:“你很关心我?”

“不要脸。”

“哦,商人都这样。”

“布鲁斯可不像你这样。”

“……”

一提到布鲁斯,托尼就像只进入防卫状态的河豚一样鼓起来:“你是说那个抑郁成疾的老东西吗?哈,哈——那家伙身体都老化了还天天到处跑,也许是受虐狂……”

虽然他说的很难听,但希德已经习惯了。

“托尼,虽然这样不太好,但是我还是要负责任地,好心地提醒你一句——你和布鲁斯年纪差不多大吧?”

托尼闻言,立马闭上了嘴,气鼓鼓地转身背对着希德不说话,但还是没有离开。

像是一只生气的猫。

毛茸茸的尾巴正浮躁地甩来甩去呢。

希德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瓶子,瓶子被涂得全黑,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希德抬手拔开瓶塞,往身前的一杯牛奶中倒了一滴赤红色的液体。

他拿起杯子,晃了晃。

“别生气了。”

希德端着牛奶杯走过去,递给托尼。

他笑着安抚道:“不过说实话,你其实还是要比布鲁斯看起来有活力一点——他现在是有点闷闷的。”

“我就说……”

托尼嘀咕着,接过希德递过来的牛奶。

希德看着托尼全部喝下。

他松了口气。

然而这时候托尼转过脸来看着他,有些做作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暗示什么。

希德扯动嘴角,像是在憋笑。

他凑过去,用自己的脸颊在托尼的脸上轻轻贴了一下,然后在托尼耳边轻声说道:“回去睡觉了,老宝宝。”

他忍不住笑起来。

托尼目光闪烁,也跟着笑。

“晚安。”

他对希德说。

“……”

希德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他就捂住嘴开始咳嗽起来,咳得双颊泛起病态的红,嘴里面满是血腥味。

床脚边上的垃圾桶里全是浸了血的纸巾。

他进了浴室,漱过口后走出来。

夜已经很深了。

这五年里每天都过着差不多的生活。

他的腿好很多了,做过手术后,也已经与常人无异。

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某些毛病越来越严重,几乎是快要到瞒不住托尼的地步了,除了整日里的咳嗽和流鼻血之外,他发觉到自己开始嗜睡,发觉到自己经常容易晕眩。

这些附加的伤害他之前就想到过的。

所以他一直觉得也没什么。

希德站在窗边——从他这里可以看见远处那在月光下泛着水光的湖泊,湖泊边缘是一团又一团黑色的影子,那是树。

夜晚格外寂静。

没有什么活泼的小动物的叫声。

希德呆了片刻后,突然低下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背,他的目光,静幽幽地滑过手背上突兀的青紫色血管。

他转身,从藏在窗帘后面的墙壁上扣下来一块刀片。

刀片的形状像是叶子,用一种不太常见的金属打磨而成,泛着淡淡的灰蓝冷光,一如雨天时黯淡的海波,翻卷间激起浑浊的浪花。

刀锋在手背上抽出一条细长的伤口。

但是没有流血。

希德放下刀片,用手掰开伤口,接着猛地往内一摁——深深的伤口里缓慢地溢出一滴黑红色的血液。

血沿着伤口流出。

最后被希德用涂黑的小瓶子接住。

这是恶魔的精血。

希德的面色更加苍白。

他止不住地又咳嗽起来,鼻腔内又滚起熟悉的刺痛的热度。

手背上的伤口很快便愈合了。

希德坐到床边。

他冷静地用纸巾擦去鼻下以及嘴角两边咳出的血,接着看向房间的角落开始发呆。

现在的生活对于他来说是不曾想象过的平静和安宁——早上睁开眼,第一个上来迎接他的不再是冲天的恨意,而是一些琐碎的烦恼,比如该吃什么早餐,比如是不是该换洗床单了,或者是想想午后应该带摩根去哪里散步……

可是希德的心缺了一块。

找回再多的情感也是无用的,这个缺口正在漏掉他所有的努力。

他拼命地想要挽回,却无济于事,被时代的暴风推搡着在海波间沉浮,个人的恩怨情感开始变得微不足道,而所有人的心理状态却慢慢趋于一致。

压抑,痛苦,无助,愤怒。

这是当下的世界的主题。

在灾难带来的空寂中,我们突然找不到生活的意义,只是默许着命运的安排,而从未关心过旁人的情感和自己的情感。

当我们之中最后一个有着赤诚之心的人也变得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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