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替我流泪

我的泪流进下水道里

在那里与你的野心相遇——

不期而遇

随时随地

-

希德坐进出租车里。

司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问道：“先生，去哪里呢？”

“……”

他浑身都淋湿了。

脸上有不少残酷又艳丽的划伤。

他走了两个街区才打到车。

偏巧天又在下雨。

“哦……玫瑰大道……7012。”

“……”

真的好大一场雨。

雨水里的腐蚀物钻进他的伤口里折磨他，他的心跟着一块块破碎开，饱受煎熬。

他低下头，也不愿去看窗外的一切。

白色的衬衫沾了水紧紧贴住他的皮肤，剥夺他皮肤的一呼一吸，沿着他的皮肤纹路上下起伏褶皱着。

警车鸣笛。

车载收音机里紧急插播的新闻。

悬赏。

通缉。

“……希德183安德利特——金头发，蓝眼睛，长相出挑，有极强攻击性，请市民注意……”

“——”

司机骤然抬起眼。

从后视镜里看向后座上的男人。

希德抬起头。

他的一双眼睛像是昂贵的蓝宝石。

他如此狼狈，却还是浑身上下都写着“奢侈”两个字，就像是平常人做梦也无法梦到的那个绚丽世界。

得不到的。

你死也得不到。

在这双蓝眼睛之下，渐渐失去理智。

车子缓缓在目的地停下。

“先生……”

司机痴痴地说道：“一共二十元。”

希德扬起头撩开贴在脸前的湿漉漉的金发。

他看着司机。

“我没有钱。”

希德自从和小丑在一起后，出门很少带钱。

“啊……”

司机喘息了一下。

“那我可以，可以吻您吗？”

“吻我？”

“是。”

“……”

希德笑着往前倾身。

他身上的所有颜色在这一瞬间浓烈起来。

直到冰冷的金属贴在他额上。

司机才回过神。

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乘客。

“hybirthday”

希德笑容褪去，他面无表情地对司机说道。

“砰——！”

鲜血喷溅在挡风玻璃上。

一朵鲜红的玫瑰。

希德走下车。

前面就是那栋废弃大楼。

他慢慢走上楼。

灯是亮的。

“家”里的那把摇椅放在客厅正中央。

小丑穿着件衬衫和马甲躺在上面，叼着烟，摇摇晃晃。

这是希德第一次见他抽烟。

“欢迎回家，亲爱的。”

小丑背对着他说道。

希德必须得紧紧咬住牙才能忍住他的愤怒与痛苦。

天知道他怎么想。

他现在就想杀了小丑。

他将枪抵在小丑太阳穴上，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然后轻声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希德握着枪。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

小丑转过头。

枪口从太阳穴被动移到了额头中央。

只需要一枪。

他就能杀了这个疯子。

“亲爱的，你握着枪，你握着权力——怎么手还在抖呢？”

“……”

“你在害怕还是……什么呢？”

小丑眨眨眼，忽然握住，一下将枪从希德手里扯了出来。

希德后退两步靠在桌子上。

“你不要哭。”

小丑哄道。

希德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

“你在埋怨我。”

小丑伸手替他擦去了泪水。

“不要埋怨我，亲爱的，这一切都是应该的难道不是吗？非常合适的剧本，我们之间的可笑剧本。”

希德被他这些话戳到了极痛处。

“什么剧本？你明明只是想安抚你的下流罢了！joker，不要把你自己说得多么好听，你这个漫无目的的疯子。”

小丑紧紧抿着唇，一双恐怖的，如噩梦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们彼此间最熟悉。

最相爱。

最了解。

最懂得如何激怒对方。

“你知道的，不是那样。”

小丑反驳。

“不是那样又能是怎样？你就是个的奴隶，你释放，释放你的主人！你渴望无序渴望混乱——说到底不还是吗？”

希德歪着头。

他这一瞬间才更像是城池的领主。

“你挣扎这么多年，不过是在原地踏步。”

希德这句话像是幽灵。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抬手将希德推开。

希德倒在地上。

“希德！”

他愤怒地叫道。

“你本可以理解我的！”

小丑拍着胸口，看着希德。

“我过去从来不把同伴和放在心上，亲爱的因为我知道那些东西只会拖累我，会拖累我的一切——我的罪恶，我的混乱。”

“但是我遇见了你——你永远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小丑皱着眉，愤怒地看着希德。

“钱！性！地位！权力！”

他捡起地上的棒球棍，逐个将桌上的玻璃杯打翻。

“我不在乎！”

“可是你把真正的带给了我。”

“你让我堕落！”

“我本来只是要看着这个世界被他们的燃起的大火烧毁，而其他的一切不过都是虚伪的粉饰，它们带不来任何东西。”

“可我现在却需要你——你和我一样的希德，你害我，我告诉你你别想躲！”

小丑揪住希德的头发，舔了舔嘴巴。

“我们死也会死在一起的。”

“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够和我一起与罪恶同眠的人。”

“蝙蝠侠本来也可以，可惜他看不透。”

“……”

小丑可惜地摇摇头。

希德咬紧牙。

他抬起头，一双眼睛流够了眼泪

“所以你根本不爱我。”

“——”

小丑一时无言。

“你只把我当做你达成目标、品尝的工具，我只是一个陪着你堕落的宠物！你根本就不爱我，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都不知道爱是什么！”

希德在崩溃的边缘。

愤怒推着他慢慢往下坠。

“可是我爱你！”

希德哭着说道。

“我爱你我爱得要！”

-

社会愈演愈烈。

先是警察局长以及知名法官的死一下点燃了群众脆弱的神经。

而后在葬礼□□时，小丑再一次引发骚乱。

戈登警长为保护市长死于小丑枪下。

——这再一次让所有人意识到，小丑那个疯子是来真的，而他也有这个能力让整座城市陷入混乱。

他挑拨人们的情绪，将他们的愤怒指向蝙蝠侠。

布鲁斯最终决定自首。

这是他当下最好的选择。

他这一生面临种种选择，而每一次他都只能屈服于现实——这正是这个灰败社会所带给人们的无奈。

有时候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现在的想法是否还能和他的初衷一样。

成为一个英雄。

或者与他们一同堕落。

布鲁斯选择成为英雄，选择背负起责任，他选择成为一个有担当的好人。

他一身的伤，这些伤无时无刻不在拖累他甚至可能会夺走他的生命——但他的想法实际上很简单。

他为了了解生活为了融入社会，将自己身体的机能训练到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他强过所有的普通人类，而他拥有这样的能力，他就该用这样的能力去做一些他该做的事情。

但随即他又发现，出问题的不是哥谭的某一部分恶人，出问题的是这座城市的心。

心病难医。

哥谭人沉浸在混乱无序与罪恶中太久，他们已经麻木不仁了。

他们需要一种强效药，而布鲁斯意识到自己就该是那种药。他要医治哥谭的心。他站出来勇敢地教训，告诉人们——

“你们不用害怕，勇敢地站出来。”

可是小丑的出现击碎了这一切。

小丑击碎了人们刚才建立起的勇气与信心，也击碎了布鲁斯的心底防线。

他才知道，那个在传闻中一直跟在小丑身边犯罪的“蓝眼睛”就是希德。

蓝眼睛没有照片。

所以布鲁斯一直没能知道。

他知道的是，蓝眼睛杀了多少人，用怎样残忍的手法，他和小丑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凌乱，爱或者是恨，一切的一切……一瞬间那些原本与他无关的事实变得沉重起来。

希德放弃了自己，放弃了底线，选择与小丑为伍。

那么他呢？

他的底线还在吗？

“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布鲁斯凝视着深渊，也即将被深渊所吞噬。

希德的“叛变”给布鲁斯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以至于在目睹他所欣赏的“光明骑士”哈维对一个施加威胁与暴力时，他一瞬间就想到了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