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落的那一刻,本该大叹痛快的围观者皆未出声,飘洒的小雨混入浓稠的血迹,蔓延在台上,又滴答滴答地落了下去。
这点声响似乎敲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尖,哪怕行刑完毕,也终究是印刻在了心底深处。
江语莲从那日看过行刑之后就一直心中不安,刘伯以为她是被死人的场景吓到,对婉吟好一番训斥,说她自己找刺激也就罢了,怎好带主子同去。
然而江语莲却知晓事情并非如此,特别是在三日之后,她心中的不安终于得到了应验。
就这种害死人的店铺也敢继续开下去?也不怕最终杀孽太重,落得个满门暴毙的下场!
教唆女人不守妇道,定北侯一生功名显赫,怎就生出了这么一个败类!
说不准就是被定北侯所影响呢?那位在战场上不也是杀人如麻?北漠战事死伤惨重,若撇开为大渊所做的贡献,这人身上背负的杀孽还少吗?
不着边际的谩骂一句接着一句,眼看着愈演愈烈,甚至已经到了将定北侯也牵扯进来的地步,管家尚且能沉得住气,婉吟却冲了上去。
你们一个个的别血口喷人,咱们好好的做个生意,怎么就害人了?她问道。
然而推搡她的却是个女人。
怎么不害人?要不是你们卖这乱七八糟的衣裳,我那好姐妹怎么会死?她说着,竟然是声嘶力竭地哭喊了起来,她才多大,十九岁的年纪,今年才给家中添了个儿子,夫妻俩不知有多恩爱。现在好了,她死了,她那夫君也没活成,留下了一双儿女,以后也不知晓怎么活啊。
女子说的是捶胸顿足,看向他们的目光之中带着愤恨,好像他们真的就是杀人凶手一般。
江语莲过来时,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
女子的话在她看来几乎能称之为荒谬,所以她走上前去,难得替自己辩驳了两声。
你那好姐妹,是我杀的吗?
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太过于沉静,倒是让听见的人都不由自主安静了下来。
然而女子也只是片刻地愣神,等到听清楚她话中的意思,立刻又是反扑上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亲手杀的人,就可以抹除你身上的杀孽了是吗?你还真是会将自己撇清关系。
我为何需要撇清关系?江语莲问道:杀人的不是我,我铺子中的人也没教唆那杀人犯去杀害自己的妻子。而今你同情起那个真正十恶不赦的犯人,却反而是怪起我来了?
那女子或许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说的话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但她今日过来为的就是撒泼,当下不管不顾地攀咬起来、
大伙儿看看,她就是这般态度!女子开始招呼起了身边人,若不是她卖这些害人的东西,这么恩爱的小夫妻,怎会走到这一步?
这话明明不对,但此言一出,却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
江语莲还想再争辩两句,谁知从身后来了一个人,抓住她的手腕,又将准备伸手推搡她的人推了回去。
谁敢动她一下试试。
原先还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但听见了身后这个熟悉的声音,江语莲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是顾罹之。
王爷与皇叔的身份摆在前头,纵然这些百姓聚集的再多,也不敢对他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顾罹之就这么把江语莲带离了人群,只是今天过后,怕是有更多的人知晓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现在想去哪儿?顾罹之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