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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结12(1 / 2)

祝婵娟如此笃定,大概当时真的亲眼所见。

但她自己如此认为,别人却不是这么想。

果然,谢吉祥的目光刚落到柳文茵身上,就看柳文茵慢慢从祝婵娟怀中起身。

“我可以肯定,那人就是张忠,”柳文茵道,“若不是他,谁会对你哥哥如此怨恨?”

这话实在太过犀利。

柳文茵看祝婵娟一脸茫然,再接再厉:“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他心地善良,乐善好施,无论对自家铺子里的小二长工,还是对路过的乞丐,能伸手绝不含糊,他是个好人。”

柳文茵哽咽道:“不会有人恨他的,他那么好,怎么会有人恨他?”

这短短两句话中,满满都是深情。

谢吉祥看向赵瑞,见赵瑞的目光又落到邢九年身上,便也没有出声。

祝婵娟被柳文茵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她自己竟也无法再那么笃定。

“但张忠确实死了,我亲眼所见。”祝婵娟喃喃自语。

柳文茵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促。

“你当时看到的是背影还是正脸,真的就看着他一路直奔荷花池?中间没有错过眼,也未曾跟丢过?”

祝婵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眼神里满满都是动摇,最后全部化成难以置信。

“我……追丢过,”祝婵娟道,“咱们家的竹子一直都很多,在荷花池前的竹林里,我追丢过一次,再寻到他,就是在荷花池前,看身形跟张忠一致。”

看身形。

赵瑞虽然一直盯着验尸,但耳朵还在这里,他适时开口:“也就是说,张管家落池时,祝小姐只看到了背影?”

祝婵娟抿了抿嘴唇,她很明显地犹豫了。

柳文茵却难得有些激进,她直接替她肯定:“肯定是如此,婵娟听到张忠跟婆婆对峙,说明张忠对祝家心怀怨恨,也恨婆婆的死牵扯到他,这种怨恨,全部投射到外子身上,让外子在最后的日子里心怀悲痛,最终年轻早夭。”

姑嫂两个对这件事的看法显然不同,柳文茵满心都认为是张忠害死了她丈夫,可祝婵娟却还在回忆当时看到的人是谁。

祝婵娟听到柳文茵的话,也更是动摇,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若……若张忠当时没有落水,那么落水的人是谁?”

对啊,如果张忠没有落水,那么当时落水的人是谁?

谢吉祥跟赵瑞对视一眼,赵瑞轻咳一声,直接问:“既然贵府也不确定落水之人是否为前管家张忠,皋陶司可代为挖开池塘,确认死者。柳夫人可应允?”

虽然柳文茵话里话外都透着可怜,然赵瑞也能确定,柳文茵在祝家是能做主的。

果然,柳文茵听到赵瑞的话,她眉头一松,立即便答应下来:“若是能确定死者最好不过,这样……就能知道是否是张忠害死的外子。”

柳文茵低头抹泪:“只要能知道是谁害死的外子,便是祝家的长辈戳我脊梁骨,我也认了。”

这位柳夫人,倒也是情深义重。

赵瑞没有就她之后的话评判,他只叫来苏晨,低头吩咐几句,让他调遣人手挖开荷花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到底死的是谁,即便只剩下白骨,邢九年也有办法辨认。

想做的事全部都做到,赵瑞也不在这姑嫂两人之间多停留,领着谢吉祥回到了灵堂。

此刻,邢九年正一脸严肃地抚摸祝锦程的腿。

赵瑞没说话,只安静站在边上看。

谢吉祥对祝锦程的死状还有些心有余悸,她的目光只敢放在祝锦程腿上,不敢多看。

因着祝锦程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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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上也都是水疮,看起来黏黏糊糊,原本的旧伤就不太好侦查,所以邢九年费了不少功夫,才慢慢摸出些门道。

他终于直起身,抻了抻酸痛的老腰,龇牙咧嘴说:“这小子忒惨了,他这条右腿是活生生被人打断的,打断之后为了让他长不好,又用重物压着,活生生压得整条腿的经脉都断了,这才放过他。”

谢吉祥听着都疼。

邢九年叹了口气:“这得多大的仇,才会这么对一个人?反正我是没见过几次这样重的伤。”

谢吉祥顿了顿,道:“那他这腿若是尽力医治,还有救吗?”

邢九年挑了挑眉,吊着三角眼道:“怎么可能,大罗神仙都救不了,若是请个好大夫,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不那么疼,想要重新站起来除非再长一条新腿。”

谢吉祥低声道:“刚才柳文茵可是说,大夫道祝锦程若是好好修养,腿可以好起来。”

这种话,作为半个大夫的邢九年听到太多了。

他敲了敲棺木,指了一下里面面色黄白的祝锦程:“这话,不是大夫说来安慰家属的,就是家属说来安慰死者的,死者这条腿伤,不将养个半年好不了,好了不代表他能站起来,只是让他不那么疼。”

“这可是断腿的疼,腿骨整整齐齐全断了,每日能疼死他。”

谢吉祥听了心里发寒。

看邢九年这边已经忙完,三人便来到灵堂角落中,谢吉祥才把刚刚那封遗书娓娓道来。

邢九年听完,若有所思道:“一开始都说祝锦程是山贼打劫意外打断了腿,如此看来,打断他腿的人就是不想让他再站起来,普通的山贼不会这么针对富户,否则大家也不会和和气气供银子。”

祝锦程如此断了腿,还伤得这么重,便是山贼以后还想打劫城里的富户,也得看人配不配合。

他们做这买卖的,都是有商有量有来有往,大家相互行个方便。富商们不差这些银钱,山贼还想细水流长,两边都是心照不宣的。

赵瑞淡淡道:“祝锦程的遗书里也写,对方弄断了他的腿不罢休,还想要他命,所以他心里很清楚,这腿是最终害死他的人弄断的。”

山贼不过是借口,真正害了祝锦程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祝锦程认为是祝凤仪,柳文茵觉得是张忠,而祝婵娟,则以为是另外的陌生人。

但对于并非祝家人的赵瑞和谢吉祥来说,祝凤仪、柳文茵甚至祝婵娟,肯定都有嫌疑。

前两个暂且不提,祝婵娟作为祝锦程过世之后的独女,她也可以继承墨文斋。

这么大的买卖,也可以成为杀人动机。

谢吉祥沉思片刻,道:“你们还记得池小荷藏起来的那两首诗吗?我感觉这个跌落池塘的死者,会给我们最终的答案。”

其实她有个不是很成熟的猜测,但人还没捞上来,她暂时也不好胡言乱语。

祝家的池塘不大,却也不小,赵瑞看了看天际的灿灿烈阳,果断道:“回去吧,待人挖上来,咱们再来。”

留下苏晨在这边盯着祝家一家人,赵瑞跟谢吉祥便回了家,两人一起回了青梅巷,赵瑞厚脸皮蹭了一顿午食。

待用完三大碗劲道弹牙的杂酱面,赵瑞心满意足起身:“你歇着,那边有消息来接你。”

谢吉祥点点头,看他一脸满足的样子,忍不住打趣:“若是王府的大厨知道世子爷这么给奶娘面子,只怕要气得捶胸顿足。”

赵瑞余光扫见何嫚娘没注意这边,伸手轻轻在谢吉祥额头弹了一下:“傻丫头,这能一样吗?”

王府的膳食可谓是山珍海味,可吃进嘴里没滋没味,哪里有何嫚娘这亲手擀的面条香甜?

两人说说笑笑,也到了巷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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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赵瑞摆手翻身上马,潇洒离去,谢吉祥回了家,换了衣裳便躺下来准备午歇。

她仔细回忆了这几日搜查到的线索,把脑中纷乱的推理都捋顺,然后才心满意足沉入梦乡。

希望,今日祝家的案子就可以有结果。

祝家的荷花池看似不大,校尉们抽干池塘里的水也耗费了一个下午工夫,待到傍晚时分,才从池底摸到一副骸骨。

骸骨上还缠着早就破损的旧衣,一块一块,在池底七零八落地散着。

池底很脏,一脚下去都是淤泥,可校尉们却都很高兴,手脚麻利地在池底搜寻起来。

“副千户,这里有根银簪,”一个年轻的校尉跟苏晨喊道,“上面雕的是荷花。”

苏晨站在岸边,低头看去,夕阳的余晖落在那根细细长长的簪子上,映得那朵单调的荷花重新展露光华。

“去,立即请大人前来。”苏晨吩咐一声,目光依旧落在簪子上。

这个簪子,不知是否跟死者有关?

这会儿的青梅巷谢家,一家三口刚刚用完晚食。

中午那三大碗杂酱面似乎根本不顶饱,到了晚间,何嫚娘早早就就开始烙饼。

她原也不会做这些,少时都是跟着亲娘学女红,也学着如何伺候小姐,后来小姐大了嫁出门去,也给她寻了一户好人家,让她能做当家娘子。

小姐有了孩子,又请她回去给小小姐做奶娘。

她最擅长的是如何伺候人,如何教养小姐,这些灶台的差事自有厨房打点,哪里用她这个管事嬷嬷操心。

然现在不同以往,庭院深深的侍郎府成了别人家,煎炒烹炸的小厨房也失去踪影,她也才操起锅铲,慢慢学起如何侍弄一日三餐。

或许是她有天赋,炒菜之类手艺平平,可这白案上的活计却做得极好。

铁锅里滋滋冒油,香喷喷油酥酥的葱油饼一甩而出,稳稳落到白瓷碟上。

“快吃,刚出锅最香脆。”何嫚娘脸上满满都是光亮。

赵瑞也不客气,直接用筷子撕下葱油饼一角,一口下去,浓郁的葱香争先恐后从饼中钻出。

轻轻一咬,咔嚓一声,葱油饼酥脆的边缘应声而断,小麦面粉过了油的香甜瞬间充斥口中。

“唔,好吃。”赵瑞由衷地夸赞一声。

何嫚娘满脸放光,她道:“多吃些,卷了大酱、青瓜丝和火腿,味道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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