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沈家主母不能生育,沈府又做什么要娶了回来?”
云暮初不明,沈夫人看似平平无奇才貌寡淡,连外人以为的一双儿女也非亲生,这样的人,到底如何立足在沈府?
“这便是罗韵宁的狠。为了名正言顺的嫁入沈家,苦心孤诣的做了一场局。”
沈棋深眉目间仿佛蒙了淡淡的倦意,半是叹惋半是奚笑地说着“当年,罗副将为保护我父亲战死,罗氏孤儿寡母来到沈家。原本罗氏是要许给我父亲为妻,以报当年罗副将的恩情,谁成想太后赐婚,林氏做了沈家主母。”
天家赐婚,便是罗韵宁再有万般的本事也扭转不得。可分明林氏只做了不足一年的沈夫人便香消玉殒,怕是罗韵宁在其中使了些计谋的。
她兀自坐着,默默听着这段尘封多年的故事。
“沈家为她另说了好几门亲事,罗氏却拖着不肯嫁。她很会算计,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林氏灌下红花使她无法生育。林氏辩解不得,为证清白而自焚。”
“再后来,罗韵宁就嫁给了我父亲。”
说到此处,沈棋深忽而自嘲似的一笑,眸色泛着冰霜。
“父亲不好女色,这辈子算得上宠爱的也就当初苏皇后赐的一位美人了。只不过后来,这位美人成了罗氏杀鸡儆猴的筏子,以最惨烈的手法活活烧死了。”
闻言云暮初瞳孔不由微微紧缩,活活烧死!求天告地也没有人来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被烈火焚身!
这该是怎样的痛楚?
她好似瞧见沈棋深落寞般地站在那熊熊燃烧的屋瓦前,然而不过转瞬却又成了眼前这个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沈三公子。
他眸子里好似盛满悲戚与冷淡,音色漠然地仿若嶙峋冬风。
“你没有想错,那就是我的生母。”
亦非悲亦非喜,只是平淡地好似不是在提自己的母亲。
云暮初不答,眸光渐渐暗下来。
一时气氛有些沉默,萧萧黄叶自窗儿偷进来,粉黛青枝早已退下,偌大的屋里除却那满目朱红及那对龙凤花烛外,便只余下他们。
良久良久,她才听见沈棋深轻轻地问“你会喝这合卺酒吗?”
目光投到那桌上已经斟好的合卺酒,沈棋深已端过一只刻了凤纹的酒杯递过来。
她接过酒杯,低头望着酒里微微的倒影,忽而咧嘴轻笑,终是一饮而尽。
夜渐渐无声,喧嚣后仍是那般的寂静,压得人无法喘息,直至溺死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