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渝也不希望章伯难做，“大小姐其实说出了最常见的问题，还未沉淀够十二时辰的底料，颜色就会深浅不一。”

“正是，正是。”杨清语含糊的应了一声，立刻切换了话题，“不过按照要求的时间沉淀好的底料，还会出现问题，多数情况下是萃取加热的时候，搅拌不均匀造成。”

古时候，自然不会有机械化生产的流水线，大多都是体力劳动。稍微改良过的也属于半机械化，搅拌的过程都是人为控制，自然不会百分百达标。

“这坛着色的底料不符合要求的原因，恰好是极少出现的那类状况。”章伯强调，“若是萃取加热交班布均匀，颜色会是浑浊的。可我们仔细看看就能辨别来，这颜色由浅入深，层次分明，这说明是花瓣研磨时添加蜂蜜胶的量有出入导致的。”

林知渝亲自动手做过研磨和萃取加热，章伯稍微提点了一句，她就恍然大悟。

因为蜂蜜胶的作用是将研磨后的色素包裹起来，不论萃取加热的时候，如何搅拌，都不会出现色泽的偏差。

“我明白了，这蜂蜜胶的量若是少了，会伴随着萃取加热的搅拌出现包裹不均匀，所以会层次分明，由浅入深的沉淀。”

林知渝越发觉得章伯深藏不露，更下定决心要好好跟着对方学习。

杨清语深谙调香的过程，可极为少见的小状况，她倒是没有细致入微的研究。章伯不愧是她祖父亲手调教出来的，既然她此番是来找林知渝‘要人’的，正好将章伯讨过去帮忙，也省的林知渝趁机偷学本领了。

“章伯，我今日真的受教了。”杨清语夸赞了几句，“原本我来这里找渝姐儿，也是因为最近慕名而来的客商数不胜数，虽然都是小订单，可种类多，也达不到郡主的订单无法量产，所以亲自过来和渝姐儿商量，想请几位经验丰富的大师傅帮忙。”

林知渝听到此处，暗道不好，章伯刚显山露水，怕是要被杨清语盯上了。

果然未等她开口斡旋几句，杨清语已经先发制人。

“我琢磨着郡主这笔订单也耽误不得，我也不要求渝姐儿能多派给我几位经验丰富的大师傅了。”她双手作揖对着章伯施礼，“劳烦章伯一个人辛苦些，到我那边多培养一些年轻的调香师傅，渝姐儿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我只要章伯来帮忙，她也不会拒绝的。”

得，场面话都让杨清语说尽了，林知渝多说无益。

倒是章伯有些后悔，早知道杨清语的来意，他方才就不该提这个大小姐圆场，反而还落得这个下场。

若真是让他过去多指导一些年轻肯学的调香师傅，他也心甘情愿。可他是看着杨清语长大的，他很清楚对方的心思。

重虚名，谋利益，从未发自内心的喜欢调香这门手艺，只是仗着从小耳濡目染，将调香制香作为攀附名利的垫脚石罢了。

“章伯，您老人家不表个态，渝姐儿是不肯开口了。”杨清语语气已然有了几分变化。

“大小姐能看得上我这个糟老头子，我自然是愿意的。”章伯再不情愿，也只有顺着杨清语的心思答话，他也是凡人一个，要用每个月的俸禄为儿子娶媳妇盖房子。

局势造人，他在香料坊几十年却依旧是个调香的大师傅而已，手艺精湛又如何，纸巾不知道调香制香的最后以道工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