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章赫不这样想。他心悦王柔很久了，她和章脩炀成亲以后他默默地把这份感情埋藏于心底。

可惜他们夫妻并不交心，除了敬畏，并无情爱。章赫并不懂，他以为自己心爱的女子受了委屈。他心爱的王家小姐温柔端庄，是该被好好捧在手心里的。

而不是常常一个人垂泪到天亮。

“错了，一切都错了。”章赫哭的不仅仅是王柔的死，还有这么多年的互相折磨。一步错，步步错，他会错了意，害错了人，甚至连自己的孩子也赔进去了。

“大约是寂寞，也兴许是心灰意冷，章赫诱奸了她。”那一夜荒唐，王柔有了一个孩子。

她不爱章脩炀，也不爱章赫，她只是太寂寞了。

墨竹仰面倒在地上，身上都是伤口，他睁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凤端缓缓走过去，忽然就心生怜悯，“你不想做妖，想成人，这没有错。可你浪费了这么多年，直到她死，她这一生关于你也就这么零星的回忆。”

“五百年前我修成了人形，我便下山游历。最初我也没有伤人性命，我想修天道成仙。三十多年前我于此处同她相遇。我们相识于一场花灯会，我送了她一盏花灯。我告诉她说我是城北墨家的公子，我们许下了终身。”

那一片油菜花田是他们定情的地方，她笑的甜蜜又幸福，不止一次的问他什么时候会来提亲。她是大家闺秀，这样的话其实有些不知羞，可是因为那人是他，她便觉得胆大一些也很好。

他想了很多关于以后的事情。他们成亲，生儿育女，他们会活得像一对神仙眷侣。那个时候他想成仙的念头已经没有了，他只想同她白头偕老。

现实是残酷的。苍天不曾眷恋他们，“月老现身了。他同我说人妖殊途，我若强行同她在一起，会害了她一辈子。我身上的妖气会伤害她，她会因此折寿。我们的孩子也会是半人半妖，为世人所不齿。”

他不会老，他的容颜不会改变。可是她会，她一介凡人，会衰老，会死亡。等她到了垂暮，他还是昔年的俊俏公子。

等她死去，他会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把握，如果我将真相告诉了她，兴许她就会厌恶我的。”这样的例子他亲眼见证过。从前在山上，他隔壁的一条竹叶青爱上了一个凡人男子。那条竹叶青最初也是信誓旦旦的，可等那个凡人男子知道真相后就弃她而去。

爱过之后再厌恶，他没有勇气接受。

楚楚跳出来，“可是王柔比你更勇敢。”勇敢到就算他不辞而别，她还是年年都去那片油菜花田。

勇敢到即使另嫁他人，也还是心心念念那个少年郎。

勇敢到即使他以逍遥子的身份出现即使她认出了他，可只要他不开口，她就可以将所有心事都埋藏于心。

勇敢到就算这一生凄苦难当，她也愿意为了他挡住那一道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