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简繁站在身,俏生生地拦在金灿面前。
金灿怔怔的,他是不是没睡醒?或者每天想她太多遍,出现幻觉了?
“金总,好久不见。”
声音清浅柔软,一下一下敲着他心房。
陆简繁目光落在金灿下巴的胡子上,也不知想到什么,她歪着脑袋,抿嘴一笑。
金灿心底某一处瞬间炸开,他反手将人一把扯进怀里。
情绪沸腾得厉害,他抱的很用力,恨不能将人揉入血肉,以解蚀骨相思。
“咳……”
孟昕站在后面,见两人……准确说是见金灿抱着陆小姐十几分钟不肯松开,等不住了。
他决定冒着事后被金灿打死的危险,将自己这电灯泡亮到极致。
“金总,陆小姐坐了十几小时飞机,现在还没吃饭,要不吃完饭你二人再慢慢聊?”
金灿松开双臂,眼眶微红,他伸手碰了碰陆简繁的脸,总感觉自己在做梦。
陆简繁也不吃亏,她也抬起手好奇地摸了摸金灿下巴上的胡子,嗯……有点扎手。
金灿顿时反应过来,刚才在车上为什么孟昕会提议他刮胡子,妈的!好后悔……
“我带你去吃饭。”浑身血液还是流动得很快,脸颊也烫烫麻麻的,不过思绪冷静了些。
“嗯。”陆简繁听话地跟在身后,还不忘回头叫上孟昕。
孟昕笑道:“我就不去了,陆小姐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他答应过董事长和德诚叔,照顾陆简繁在伦敦的衣食住行,不过看金灿那激动样,估计轮不到他多事了。
等孟昕离开,陆简繁想去牵金灿的手,结果被慌乱躲掉。
她很纳闷,他抱就行,她牵手就不行?
搞不懂金灿怎么想的!
“你一个人来的?”金灿皱眉问。
“嗯,我去找了金董事长和德诚叔,他们给了我你的地址,还让孟总助帮忙。”陆简繁老实回答,她没有着急询问金灿为什么躲她,反正这一次,她得不到答案不会离开。
“你胆子真大,多危险啊!乔虹她肯你来?”金灿心有余悸,陆简繁单单纯纯、柔柔弱弱,一副特别好欺负好欺骗的模样,怎么敢一个人出国?如果老爷子没让孟昕帮忙,他又恰好不在伦敦,她跟这人生地不熟的遇到坏人怎么办?
越想越焦心。
“我瞒着乔虹姐来的。”她下飞机后给乔虹姐报了平安,至于微信上几十条,每一条都长达六十秒的暴躁语音,她没敢点开。
金灿:……
听语气还挺得意。
“吃完饭,我送你回酒店,明天我会安排一位员工,陪同你回国。”金灿压下情绪,说不开心不激动是假的,他真的没有想到陆简繁会万里迢迢来找他。
可这也印证了当初他选择逃离是对的,他害怕,害怕见到陆简繁会心软,会情不自控,会身不由己,内心驻扎的城墙会被情感冲击得一点点崩塌。
可纵是城墙崩溃,心结也依然在,心结是已发生事实,不可能消失的。
其实这段时间,他对陆简繁的感情一分一毫没有减少,甚至每日俱增,他明白送走陆简繁,不过是自欺欺人,可他没有办法。
若他向感情妥协,选择与陆简繁在一起,那么在今后相处中,他仍会时不时想起父亲,想起她的身份,想起自己的经历,难免心生自责和质疑,影响到陆简繁的情绪。
这样的感情一点都不纯粹,对陆简繁不公平。
听见金灿明天就要送她走,陆简繁嘟了嘟嘴,没去争辩,反正腿长她身上,她不肯回去,还能绑着她上飞机?
“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金灿站在街头问。
“随便,想吃你喜欢吃的。”陆简繁不挑,如果金灿不介意,借她一个厨房,她可以自己煮。
金灿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耳朵尖。
最后金灿选择去当地一家很有特色的艺术餐厅,餐厅里装饰有上百幅欧洲画作,菜品也算精致。
吃完饭,金灿没有带陆简繁逛当地夜景,而是直接送她回酒店。
半小时前孟昕已将酒店地址和房间号发到他手机上。
说来孟昕办事的确周全,这家酒店所在区域是全市治安最好的,房间也订了行政套。
晚上留陆简繁一人在酒店休息,他勉强能安心。
送到房间,金灿没进门,“明天我安排人陪你回国。”
说完他深深地看陆简繁一眼,压下心底贪恋,转身就走,还没走两步,被追出门的陆简繁拉住。
“你又要继续躲我?”陆简繁望着他,没有多余表情,清澈的目光里是淡淡的委屈和忧伤。
他的心脏紧缩,酸涩难忍,若说异域重逢的那瞬间,他的城墙塌了一半,导致控制不住情绪拥抱了她,那么这一刻,他的另一半城墙也在摇摇欲坠。
“对不起,”金灿撇过头,不敢再看,轻叹着低声说道:“我们不合适,之前招惹你,是我不对。”
“哪里不合适?董事长都不介意我们家世差距,他让我带你回去!”陆简繁面上透着坚决,她决定任性一次,今天没问明白,就不让金灿走了。
“老爷子……”金灿想哭又想笑,老爷子当然不介意,他和陆简繁的家世的确有差距,但这差距是横向的,不是纵向的,仅仅行业不同罢了,“你一定要知道原因吗?”
陆简繁皱了下眉,“说出原因会对你造成伤害吗?”
金灿摇头,他早已习惯这段经历给他带来的伤害和痛苦,“我无所谓,但你可能会。”
他只担心陆简繁会因为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感到内疚,甚至产生难结的心结。
陆简繁淡淡一笑,“那说吧,再差也差不过现在这样被莫名其妙的甩掉。”
金灿双眸愈发晦暗,他低着头没说话,但也没挣开陆简繁的手。
酒店走廊上偶尔有其它客房的房门打开,每一位住客离开,都会好奇地看一眼僵持着的二人。
还有热情的绅士询问陆简繁是否需要帮忙。
“先进来吧。”陆简繁拉着金灿朝房间走去。
金灿叹口气,他也明白今天若不能给出合理解释,陆简繁不会放他走了。
看见房门被关上,金灿心里没来由地紧张。
陆简繁贴心地倒两杯水,如果金灿说累了可以喝,她拍拍身边沙发,“来,坐,说。”
相当言简意赅。
金灿犹豫了下,挨着陆简繁坐下。
“我,你……”
陆简繁目光太过灼热,看得他心发慌,金灿强迫自己目视前方,“你认识方露吗?”
陆简繁点头,“方露姨,是蕉前巷的邻居。”
“她是我母亲……”金灿没有去看陆简繁惊讶的表情,既然开口,他也不再多想不再藏着掖着,他只做到尽量不掺杂怨恨,而是以上帝视角,叙述这段不堪的往事。
…
陆简繁错愕后一片茫然,她仿佛在听自己的故事。
金灿母亲抛下他们父子两,她的母亲也抛下他们父女两。
金灿母亲同其他男人走了,她的母亲也同其他男人走了。
金灿父亲被气到生病住院,最后不治而亡,她的父亲也因此一蹶不振,常年酗酒,英年早逝。
唯一不同是……她故事里的受害者,是金灿故事里的加害者。
“金总……我、我家情况与你很像……但你说的那件事,我不知道……”陆简繁咬着嘴唇,她很难过,这份难过与当初金灿不告而别的不一样。
她现在满心愧疚和自责。
她父亲是金灿的仇人,她是仇人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