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指挥得胜营中军艰难转变方向，想要去救卢象升，可得胜营中军还没完成转向，便看到卢象升高大的背影在乌云踏雪宝马上晃了晃，右手长刀砰的落地。

下一刻，让赵信心碎的一幕出现了，一个清军牛录手持长枪刺入卢象升的胸膛。

“卢总督！”赵信悲声大呼，伸出右手，却什么也挽留不住。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乱军中的赵信好像有片刻的失聪，他看见卢象升落马，看见五十名天雄军将士在清军的重围中被击落，看见杨陆凯飞身扑向地面，用血肉之躯挡住清军骑兵对卢象升的践踏。

赵信几近疯狂，嘶声狂吼道：“杀过去！”

得胜营中军感受到了主将的悲愤，齐齐策动战马冲锋，经过一番血战，终于将卢象升附近的清军赶走。

雪地被鲜血染得赤红，尸体随处都是，赵信看见杨陆凯的背影，他的后背被清军骑兵践踏的像肉泥一般，铁甲陷入体内。

赵信翻身下马，扶住杨陆凯的身体轻轻把他扳过来，生怕一用力这具身体就会散架。

在杨路凯身下，卢象升仰面而立，双目怒瞪，面目如生，胸口那个骇然的血洞，昭示着卢象升已然逝去。

杨陆凯双眼瞪大，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指向卢象升的尸体。

“杨队长，放心去吧，我会把卢总督的尸体带出去的！”赵信跪在地上，感觉到怀中身体快速失去活力。

突然遭遇这个变故，赵信本以为自己会很愤怒，但他没有，本以为自己会很悲伤，但他也没有。

“啊！”赵信拔刀仰天长啸：“卢总督！卢总督！！卢总督！！！”

没了，一心为国的卢总督没了！

大明在拆掉袁崇焕这座长城后，又亲手毁掉了卢象升这座长城！

从这一刻起，世上再无卢总督，也再无大明参将赵信！

秦逝不知何时出现在赵信身边，他招呼几个亲兵取来衣袍，将卢象升和杨路凯的尸体包裹住绑缚在战马上。

赵信看着仍在血战的得胜营将士和天雄军将士，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深吸一口气，赵信嘶吼道：“突围！”

得胜营骑兵调转方向，杀向清军防守薄弱的蒿水桥，天雄军步卒竖起的长枪如同永远冲不跨的岩石，将来势汹汹的清军骑兵一一挡在外围。

多铎的反应不慢，没过多久就意识到中了赵信的声东击西之计，他连忙调动人马进行拦截。

可惜，因为卢象升的死，宣大镇兵马形成了哀兵效应，剩下的得胜营将士和天雄军将士好似忘记了疲倦，忘记了饥饿，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与突围路上的清军展开疯狂冲杀。

清军向来自诩勇猛无畏，可面对发狂的得胜营将士和天雄军将士，他们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越战越是心虚，越战越是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