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魁拉住付流藜的小手,在掌心轻轻捏着,“我托人看了处宅子,等我们搬过去安置好,就陪你去龙湖村,可好?”
“好,”付流藜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她抽回了手:“我一直没问你,你是如何看待我的。”
费心思假装对她很上心的模样,那会儿他反问,“这样不好么?”
确实彼此相处和睦,付流藜还为此喜悦过。
——但是人与人之间还有真诚么?
“我娶你进门,自然是把你做妻子看待。”晏魁答道。
“你对妻子还真客气。”付流藜扯了扯嘴角。
把对外人那一套圆滑手段也用上了。
去年她震怒,心里自行找了许多答案,却不敢当着晏魁的面问出口。而今看来,不失为一种进步。
付流藜能够直面残酷的答案。
她道:“其实你做得没错,若这是一场交易,你用心维护着的,将使我们共赢。”
她为什么恼怒,为什么要冷静,不过是差点赔上真心罢了。所以恼羞成怒。
“这不是交易,”晏魁眉间微蹙:“谁会把自己当做筹码,只为了一场交易?”
“那就看是否有利可图了。”
付流藜轻叹一声:“你以不得罪人的方式躲开六公主,赢得言官一个好印象,跟攀附权贵的生父形成鲜明对比。”
“我猜……魏武大将军并非‘试图’收你做义子,而是真的这样打算过,但不知因何原因没有成事。兴许这个结果正中下怀,皇帝对你的防备少了一层,你简直是忠犬的最佳人选。”
一个目光长远、懂得取舍、又没有族群隐患的得力臣子,谁不喜欢呢?
光是这份舍弃,就没几个人能做到,也让皇帝考量时发现:晏魁跟大将军府并非不可分割。
彼时晏魁真的一无所有,很需要借势,魏武大将军又真性情以待,这份恩义便重如泰山。
谁人能说舍就舍?
或许还过不去心里那关,为了区区名利,不肯曲首认义父,简直不堪为人,自我唾弃。
但是晏魁扛住了。
若只是自私自利,此事也没什么可叹的……他并没有忘恩,更不愿以功利心去对待。
不过是——非常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晏魁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成为人上人,然后带着母亲,站在高衍其面前。
无需言语,这就是最好的报复,同时也是抱负。
他不是一个胸腔只充斥着怨恨的人。
男儿建功立业,若不追名逐利,甘于平庸,有何乐趣?
切莫把平淡说成洒脱,能人贤者要是自顾自悠闲快活,成全自己‘淡泊名利’的美名,那才叫人引以为耻。
说是意不在名,实则这‘意不在’本身就是一种名。
晏魁不曾料到,付流藜所思,比他以为的要多。
付流藜道:“这两天才想到的,大将军封异姓王,瞿大哥什么也没捞着,皇帝明明白白告诉他们,父子二人是捆绑着的。”
倘若瞿沉骊做了骠骑将军,瞿氏一门两将,倒也没什么,不过皇帝未雨绸缪罢了。
而赐下王爵,可世袭荫及子孙,传出去也是帝王厚待功臣的仁德之举。
“流藜很聪明,但这些跟你成为我的妻子没关系,”晏魁俯身凑近她:“或许一开始有,在之后……一切是会改变的。”
付流藜一动不动,看着他的唇,停在距离自己一指宽的地方。
近在咫尺,气息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