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桐回头，就见白芷身着一袭月白的披风，正自院外走进来。
张小桐笑道：“白芷弟弟，你这大晚上的去哪里了？”
白芷道：“今日高兴，我多喝了几杯，忍不住到外面走走，散散酒气。”
张小桐道：“弟弟好雅兴，天色不早了，这几日你也乏了，就早些回房安歇了吧！”
白芷闻言不语，却也并不走回自己的房间去。
他面向着花园中美丽的少女，喃喃道：“姐姐，你这一向都是为了别人着想为了别人忙碌，你可曾为了你自己的悲喜尽过半分的心思吗？”
张小桐没有听清他的话，笑道：“哎呀白芷，难不成你喝酒喝得太多，话都理不清了吗？”
白芷笑笑，稍稍提高了声音，说道：“姐姐，你独自一人在这花园里，是在赏月吗？弟弟来陪着你，可好？”
说着那长身玉立的少年已经移步走到了张小桐身边，将一双黑白分明含情脉脉的眸子盯住了女孩俏丽的脸庞。
白芷那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孔飞满粉色的霞，红艳艳的双唇似乎饱含了千言万语，却只是不语，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张小桐。
张小桐见了白芷这般神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她干笑一声说道：“哦，不了，我也累了，正要回去歇息呢！”说完转身要走，却冷不防被那少年一把抓住了一只胳膊。
白芷的喘息渐渐粗重，他紧紧地抓住张小桐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急促地说道：“姐姐，为什么你对小枫哥是那般的温柔体贴，对我却总是若即若离？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苦吗？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残忍地对待我？就连一点点的时间与关爱都不肯给我，为什么？”
张小桐心里无比震惊，她急速地挣扎了几下，却不料那少年铁了心不打算放手，竟然没有挣脱。
张小桐强自镇定了心神，轻声道：“白芷弟弟，你喝多了，快不要这样信口开河地胡说了！你快放手，回去休息吧！”
闻听此言，白芷仿佛被烫了尾巴的猴子般暴躁地甩脱了她的手，压低声音怒吼道：“我没有喝多！我无比清醒！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知道吗？自从你将我从白山鬼母那老鬼婆手中救出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了你！我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你的身影，你笑了，我欢喜；你哭了，我心痛；你被那老鬼婆掳走，我心急如焚，几乎吐血而死；你回来了，我又欣喜若狂”
“看见你跟小枫哥在一起恩爱无比，我心如刀绞；可是离开了你看不见你我又几近崩溃……”
“如今小枫哥对你如此冷漠，恩爱全无，你的孤独与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都感同身受，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
他还要再继续说下去，却被张小桐冷冷的一声低喝打断：“白芷住口！不要再说了！你喝多了，该早些歇息。我进去了，告辞！”说完急匆匆向着张小枫房间的方向走去。
白芷忍不住泪流满面，喃喃地哭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样残忍地对我，可是我已经忍耐了这么久，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他似乎怕冷般伸出双臂紧紧搂住自己的身体，缓缓蹲到地上，低低的啜泣。
张小桐冷不防被白芷一番表白，不由得方寸大乱，心如撞鹿。
她踉跄地推开张小枫的房门，见他正坐在桌旁，手里照例捧了一本泛黄的古籍。
张小桐忽然心中发虚，额上不由得冒出了一层细汗。她缓缓地坐到张小枫对面，端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张小枫一反常态地突然放下手中古籍，抬眼看着她的脸，拿出一方手帕，起身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张小桐深感意外，她怔怔地盯着他那憔悴的容颜，忍不住突然抓住他的双手，极力压低了声音痛哭起来。
张小枫眼中露出询问的神色，她却不理，只是低声哭泣。她的眼泪连绵不绝，仿佛要一下子将所有的委屈与痛苦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张小枫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来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搂到怀里，开口道：“小桐，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张小桐这么久以来终于听到他说出了这样完整的几句话，不由得心中更加酸楚，那眼泪流得更急，宛如涓涓的溪流般漫过她白皙的面庞，哭声也提高了。
张小枫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焦急的神色，继续问道：“小桐，发生什么事了？谁惹你伤心了？”
张小桐极力地压抑住自己的哭声，断断续续开口道：“主人，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你是在问我吗？”
张小枫轻声道：“小桐，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张小桐哽咽道：“没什么，就是感觉非常意外。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理我了，我以为你不要小桐了，我以为我要永远失去你了，我以为……”说着说着，又忍不住低泣起来。
张小枫不由得搂紧了她的身体，轻声道：“小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也不想故意冷落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我……”
张小桐急忙抱紧了他的身子，说道：“主人，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要解释，更不要说对不起……”
张小枫双手捧了她的脸，轻声道：“小桐，你在怨恨我，是吗？”
张小桐急忙摇摇头。
张小枫继续道：“那你为什么叫我主人呢？我早已不是你的主人，我不是你的哥哥吗？小桐……”
张小桐不由得笑道：“哥哥，你确定你还要我吗？你确定你还爱我吗？你确定……”
张小枫忽然吻住了她的脸，她的眼，她的唇，吻一下，说一句：“我确定，我确定，我确定……你呢？你确定你还爱我吗？你还要我吗？你还会接受一个如此脆弱无能的男人吗？”
她抱紧了他的身体忘情地回吻他，喃喃道：“我确定，我确定，我确定只是，你不是脆弱无能的男人，你永远是我心中的‘雪山神鹰’！你有勇气，有担当，有情义，你将所有非人的苦痛全部咽下！这样的你只会更加令我倾心，哥哥，我爱你，永远……”
两个人紧紧相拥，忘情激吻。
好久，张小枫放开张小桐，两个人坐到床上。张小枫问道：“小桐，刚刚你是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张小桐“扑哧”一笑，说道：“哥哥，怎么你还记得这个呢？”
张小枫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说道：“快说，是不是看到阿寻成了亲，自己着急了？”
张小桐臊得满脸通红，用两只小拳头擂鼓般在他胸口捶了一阵，说道：“胡说，你才着急了呢！哥哥，我告诉你你不许生气啊！”
张小枫道：“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张小桐收起了戏谑的神色，正色道：“是白芷，今天他喝多了酒，刚刚借着酒劲跟我说了一些浑话……”
张小枫握住她的一只手，说道：“小桐，我早就看出来白芷对你倾心，相信大家都有所觉察，就是你一个人傻乎乎的不知道罢了。”
张小桐张大了嘴巴，道：“啊？！不会吧！怎么会？！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啊！哥哥，我该怎么办？那孩子一向心高气傲的，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吧？”
张小枫沉吟片刻，起身道：“小桐，你不用担心。你先回去休息，我去看看他。”
张小桐无奈，只好起身回房，躺在床上久久难眠。
张小枫信步走到白芷房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音。
他开口道：“白芷兄弟，我是张小枫，你睡了吗？”
里面虽还是无人应声，却忽然亮起了一盏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