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帆没有想到弟弟居然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不由得大感惊讶，笑着问道：“那你晓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周远航懒洋洋道，“就是说老实人只能穷一辈子，小人倒是可以活得很自在。”

“胡说。”周扬帆哭笑不得道，“你是哪里学来的这些歪道理，哪有这样解释的？”

“还不是咱太爷教我的。”周远航道，“以前他教我背的东西可多了，什么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什么人之初性本善的，我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太爷哪里会这样教你？”周扬帆有点恼怒道，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背诵的，当时也不是很懂，后来才慢慢知晓其中的道理，顿时又没了脾气，语重心长地看着弟弟道：“你理解错了。君子固穷不是说老实人一辈子都要挨冷受冻，而是说人哪怕再穷，也要有志气有骨气，不能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做人要堂堂正正的。”

周远航想了想道：“那小人穷斯滥矣呢，是什么意思？”

周扬帆想了想，尽量把这句话解释得通俗易懂一些：“小人穷斯滥矣的意思就是，人品不好三观不正的人，穷的时候就会生出一些鸡鸣狗盗的想法，不肯老实本分。”说完他突然觉得用“鸡鸣狗盗”来形容并不合适，不过周远航显然没有留意到这些们也许也不知道鸡鸣狗盗的真正意思。

周远航稍微想了想道：“哥，我知道了。你就是君子，周凯他爸就是小人。”

周扬帆被吓了一跳，赶紧看看四周没有别人，这才有点恼怒道：“你瞎说什么？知不知道这话要是传到人家耳朵里是要吵架的。”周凯是他们远房兄弟，周凯的父亲大名周世好，和周世清是同一辈分，不过两家不在一个庄上，平时接触的也少。

“我没瞎说啊！”周远航无辜地看着哥哥道：“周凯他爸就是小人，他们家今年没种西瓜，可是家里西瓜吃不完。他爸不仅偷人家西瓜，还偷桃子，总之他们没有的都偷，连周凯在学校也偷同学的生活费，老师已经处理好几次了。”

周扬帆愕然了，他还真的不知道周世好有这般作派，只知道他们家也跟自家一样穷，当然他们的穷和自家又不一样。自己家穷用旁人的话说就是有点背，前些年的一把火将准备盖房子的钱烧了，等于是爬了一个坎，好不容易出头了父亲又摔断了腿，这不是运气不好还是什么？

周世好则是属于那种游手好闲的，虽然他只比周世清小几岁，可是就没怎么吃过苦，家里的田地也种不好，农闲时别人都会想方设法挣钱贴补家用，他却是到处找人赌钱，偶尔消失几天后回来，还是那副浑浑噩噩的模样，也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的。只是周扬帆还不知道这个堂叔居然是梁上君子，甚至连他上初中的儿子都沾染了这种不良风气。

“远航，咱们家日子现在是差了一些，可是你绝对不能沾染上那些不良习惯。”周扬帆正色道，“你想要什么跟哥哥说，哥尽量满足你。”

“我知道。”周远航摆了摆手道，“我才不当小人呢！要是被人知道了咱爸咱妈都没脸见人。”他想了一下又眼巴巴地看着哥哥道，“哥，过年我想买一身新衣服行吗？”

“行。”周扬帆爱怜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边上不远的地方，老太爷在阳光下睡着了，发出细微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