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抽抽噎噎一幅委屈相的小姑娘，小万氏忍气拉了一把还愣着阮宝芝，“不生气不生气，宝芝快去给你表妹擦擦，可怜见的。”又转过来看着沈穆婉道：“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心意姨母明白的。咱们都是一家子亲戚，这赔罪的话再别提了。”

沈穆婉抿嘴浅笑，点头应下，任回过神的阮宝芝拉了妹妹去里间洗脸，自己则一如往常温顺的坐着陪小万氏说话。

眼见着这几人仿佛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又恢复了以往的亲密和睦，屋里伺候的众人不由都在心中松了口气，忙都上前去端茶递水说笑几句凑趣。

不一会阮宝芝和重新收拾齐整的沈穆锦就从里间走了出来，心知不宜再多待，加上要送的房契小万氏已命红绡接下，沈穆婉牵了自家妹妹便打算告辞。

小万氏母女更是无心再应付这姐妹俩，虚留几句便让阮宝芝送了二人出门。

一行几人眼看已经走出了沁芳苑旁的小竹林，并肩而行的姐妹俩却都闷闷的不说话，跟在后面的泽兰和木莲互相看了眼，不约而同的各自低了头放慢了脚步。

“姨母她。。。只是想要道谢而已。。。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现下想想徐嬷嬷所说的那些话。。。。”还是沈穆婉先打破了沉默，拉回了正低头在思量接下来的该如何的沈穆锦。

回头看到蹙眉的姐姐一脸落寞，沈穆锦心中叹气，尽力宽慰道：“这也难怪，母亲去世之后，姨母她们自然会担心将来后院若是有了新的主人则很有可能会无处立身，如今也不过是想要尽量拉进关系在家中有所依仗，做事难免会有些不合礼数分寸或者言语失当，姐姐大可不必因此难过。”

这样的宽解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显然并不能立即抚平沈穆婉因为亲眼看清亲近信赖的人，明显还有自己所不知的另一面带来的失落感，不过为了不叫沈穆锦再担心，叹了口气，她尽力平整心绪对着妹妹笑了笑，“我明白，你不要担心。”

而此时沁芳苑里的小万氏母女，却无论如何都轻松不起来。

屋子里的低气压让伺候的下人们在听到小万氏不用人伺候的话之后仿佛如蒙大赦般迅速都从屋里退了出去，只剩下此时再也装不出来笑容的母女俩。

小万氏眉眼再不复平日里强作出的温柔，恢复了原本的凌厉。她的长相本就与生母兰姨娘的伶俐娇艳十分相似，只不过大家出身又自小惯会看人眼色，多了几分傲气和戾气，更显得机灵厉害些。可自从被阮家休弃饱受流离的投靠了沈家之后，她就刻意练习了许久，日日笑的温柔和善，假作大方。原本这面具戴久了，连自己也有些习惯，此时却瞬间变得粉碎。

“母亲。。。”

阮宝芝小心的唤道，却没有收到小万氏的回应，她心中忐忑，正想着该如何再开口劝慰，就见到小万氏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微笑起来：“宝姐儿放心吧，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