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那边的沈齐光此时突然发了话，不算疾言厉色的两个字，却让众人立时都闭了嘴，整个轩阁里落针可闻，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只见被沈穆清扶着的沈齐光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面露疲态，敛了眸子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婉儿，锦儿，你们且按照家规，尽快处置了这两个奴婢，咳咳，另外再仔细挑几个好的，送去沁芳苑伺候姨太太。咳，闹了这么久，大家也累了，今日就到这里，都散了吧。”说完，便携着沈穆清径直出门，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至于小万氏母女，竟是连半句客套的寒暄也无。

“老爷，奴婢冤枉！老爷！老爷饶命！”

“姨丈。。。”

沈齐光就这样走了，不但被定了结果的吴婆子和雀儿忍不住哭喊，就连被无视的阮宝芝，也沉不住气的叫出了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万氏心中顿时冰凉一片，她自信吴婆子手上不会有真凭实据，可沈齐光这一番举动，摆明是已经相信了雀儿的说法。况且不让吴婆子对峙，不清不楚的，背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风言风语，自己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岂不是全白费了？

沈穆婉低头拂了拂衣角，全当没察觉哪一对母女的表情，对一边的沈元吩咐道：“还请沈大总管，将这两个忘恩的带下去，各打二十板子赶出沈府，再不许回来。”

沈元连忙应是，挥手让人将哭叫不已的吴婆子和雀儿托了下去。

沈穆婉这才面露愧意的对小万氏道：“哎，人苦不知足，真是对不住姨母，竟一早没有发现那吴婆子是这样背主忘恩的人，以至于今日出了这样的事，还望姨母不要往心里去，我一定亲自再挑几个老实周全的，尽快送去沁芳苑。”

人苦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

这话说的小万氏一口气堵在胸前，缓了几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哪里的话，这样的事情谁能提早料得到。咳，准备家宴辛苦，又闹了这半晌，你们也累了，我和宝芝就先回去了，你们姐俩也快去歇着吧。”

说完，小万氏母女起身便要走，沈家姐妹送到凌波阁门口，两人连多余的寒暄都没有，便匆匆踩着夜色离开了。

看着那母女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前世二人自得又不可一世的面貌渐渐模糊，沈穆锦心中冷笑，转身带着佩兰走回了凌波阁。

这一世，断不可能再叫你们肆意妄为。

潮湿闷热的炎夏终于过去，一转眼就已是九月，泉州的秋日不显，却也渐渐凉爽起来。

自从发生了上次凌波阁的事情，虽说沈家规矩甚严，不许底下人议论生事，却也挡不住背地里流言四起。吴婆子和雀儿早已被打了板子赶出府去，临走时除了身上的伤，只剩下沈家仁慈给的几十文就医钱，就算是两个人罪有应得，同样身为下人的，却更愿意相信此事和沁芳苑脱不了干系。小万氏母女苦心打算良久，哪知竹篮打水一场空，又丢了好名声，到真的低调起来。听沈穆婉后来派去的几个婆子说，整日里礼佛念经，无事再不出院门，端的是谨慎本分。

相较于家中其他事的顺遂，只有沈齐光的病情，让众人日日悬心。尽管沈家姐妹俩费尽心思侍奉照拂，延医问药，请遍了周边的大夫，沈齐光的身体却还是每况愈下，到了现如今，已经是卧床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