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轻辞从树后再出来,沈昱竟有些认不得了。
只见她换上一袭男装,黑色布带将原本披散的青丝高高束起,乌木般漆黑的瞳孔缀着翘挺的鼻梁与温润的唇,竟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颇为俊俏。
“以姑娘的身份与衣裙,在外行走多有不便,还是换套衣服自在些。”
赵轻辞说这话时,脸颊现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绯红。
沈昱到底猜着,她还顾虑与自己同行,让人瞧见免不了说闲话。
“这副打扮挺合适,”他机智地不说破,转身将赵轻辞包裹夺过背在自个肩上,打趣地夸赞着,“万幸轻辞是女儿身,否则京城的官家小姐不知有几个想易主。”
没个正经话!
赵轻辞红着脸作势要敲打他,沈昱含笑轻巧躲过。
两人便这么嬉笑着向南方去。…
天色近晚,二人又饿又乏,寻到一家客栈暂时歇脚。
为了隐蔽行踪,他们以兄弟寻亲为由住店,谁知小二查了空房一脸歉意。
“啊呀客官真是不巧,小店近来修整店面,眼下只剩一间客房可住了,要不……二位将就将就?”
赵轻辞与沈昱对视一眼,神情复杂。
男女有别,同房睡自然不便。
可他们为避人耳目尽挑偏僻小路行进,方圆十几里地也未必能找着第二家客栈,只能先将就一晚。
到房里放下包裹,沈昱抢先从柜子里头抱出备用的被褥铺在地上。
“轻辞你睡床吧,我睡这儿就行。”
客栈条件本就简陋,地板阴冷潮湿。
赵轻辞感到过意不去,于是将床上较厚的被褥给沈昱:“地上凉,若是到时受了风寒,得不偿失。”
沈昱巴不得生病,到时候便有借口让赵轻辞照顾自己,可几番推脱不过,只能收下。
用完晚膳,转眼到了子时,沈昱辗转反侧。
因幼时诸多事端,他落下睡不安稳的习惯,又时时担心相府的人来追赵轻辞,更是无法入眠。
此时,他听见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是有人走动。
奇怪,半夜三更,门外未见烛火,会是何人?
若是小二上楼清点客房,也不必如此鬼祟。
沈昱心生疑窦,睡意全无,索性起身来探个究竟。
他轻声来到房门口,悄悄将窗户纸戳个小洞。
朝外看去,竟是几个人聚在外头走廊,正打着手势谋划什么,行迹十分可疑。
沈昱借着月色,继续观察,忽然瞧见带头的黑衣人从怀里摸出一根筒状的物什,顿时拧紧了眉。
是火折子,这群人想要放火!
客栈正在修整,走廊上下堆满了各类木材,极易引燃,他们得尽快脱身。
“轻辞,醒醒!”
沈昱三步并作两步,赶紧将赵轻辞摇醒。
转头一看,门外已然火光大亮,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客栈楼下也吵嚷一片,想是客人们都被惊动起来。
赵轻辞边穿衣边听沈昱简短说明情况,情势危急,二人顾不上包裹,连忙推开门,却又被浓烟烈火逼退。
想起客房在二楼,赵轻辞灵机一动,转身推开轩窗。
沈昱了然,翻过窗户顺着屋檐滑下地面,正要转身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