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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长灵篇(五)(1 / 2)

素锦年微微躬身,双手捧着茶盏,眼眸微微抬起,不失礼貌地笑着。

无量摇了摇有些胡思乱想,发昏的脑袋,喉咙里哼了两声,便不再有什么顾虑,微微地将茶盏拿捏在手中,瞧了一眼后,便仰喉一饮而尽。

“茶也饮了,也耽搁了这许多时日,姑娘慷慨,我们这便回山了,这簪子就暂放姑娘这里,等过上几日,我便让我这顽徒来取,姑娘你瞧,这样可好”无量开口缓缓地说到。

“甚好,还多谢老前辈信任在下,在下一定护好此簪,等着他来取!”素锦年微眯着眼睛,笑嘻嘻地指着无量身后发囧的长灵说到。

“那我们就告辞了!”无量拽着长灵,不等他再开口说一句话,便施法消失在了原地。

……

……

等二人走后,一直未曾露面的天一阁掌柜缓缓上了二楼,来到窗前,背手望着烟雨朦胧的远方,突然笑了几声,眼中尽是喜色。

“大人笑什么”素锦年不解道。

龚长龙偏身望了素锦年一眼,拿起了无量饮尽的茶盏,摩挲了许久,道“笑我们一族后继有人,此事过后,这掌柜便交由你来坐吧!这天一阁往后你来掌管吧!”

素锦年更是不解,疑惑上了眉稍,她自然知道这天一阁对于上羽族来说至关重要,所以身为北羽高位的龚长龙,才会在这里驻扎百年之久,她这么一个刚来的小人物,凭何会坐上如此重要的位置

“过上几天你自然就知晓了,如此大功一件,我定会禀报族长,重重赏你!”

素锦年虽然到现在还是云里雾里,一通迷糊,可是瞧着北羽大人神态,不像是哄骗自己,再者,北羽大人身居高位,也没有必要与自己胡乱说上一通,于他自己,也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

“好了,你就静静地等消息吧,还有,过上几天,如若山上来人去簪子,务必请他留下,好生招待!”龚长龙留下这么几句话后,便隐去身形,消失不见了。

素锦年微微地直了直身子,手中摩挲着长灵留下的白玉簪子,簪体冰凉,润滑无比,微微散发着光亮,着实是一件宝物。

……

回山之后,长灵告别许久未见的师父,无量上卿也并无阻拦,只是嘱咐他早点回来,晚上有要事相商。

长灵小跑了两步,总觉得师父今日有些奇怪,不像往日那般大发雷霆,回身站在了原地,瞧了无量上卿几眼,心生许多疑惑。

无量上卿佝偻着身子,站在原地不曾离开,只是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示意长灵离去。

“去吧!折腾了这许多日,也该去看看你的师姐了,你师姐近些日子,遭了不少罪,你去代为师看看她!劝说一番,望她能回心转意。”

长灵“嗯”了一声,而后挠了挠脑袋,转身朝宫铃峰跑去了,在路上,他听了师父讲霁月师姐的事情,总觉得师姐荒唐,并一定要去山上看看师姐,瞧瞧师姐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如此糊涂

望着长灵身影的走远,无量上卿“哇”的一口吐出鲜血,半跪在了地上,过了好大一会,才缓缓地起身,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朝着自己的灵均峰走去,孤独身影,愈发佝偻,不可言喻。

山花烂漫,彼时,宫铃峰群花竞相争艳,林间小路被露水打湿,山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水,好不轻快,林间活物都十分有灵性,见有人打此经过,也并不怕生,纷纷在树木之间跳跃嬉戏着,时不时地折下短小树枝朝长灵扔去。

长灵瞧了,赶忙加快了步子,约摸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师姐被罚的地方,宫铃药圃台阁,只是眼前的景象着实让长灵吃了一惊,满药圃竟再也寻不到一株药草,满是土坑,旁有嫩嫩树芽,台阁周围已经植起了不少,瞧上去新生了一半。

穿过无数的土坑,长灵终于见到了霁月,此时的霁月,退去了一身青涩,束了少妇发髻,着一件白衫,挽起袖子,正端坐于台阁之上小憩。

两步而上,长灵踏足此地,挥了挥衣衫,坐了下来。

小憩的霁月感觉有人来了,便伸了伸懒腰,打了几个哈欠,抬眼道“前几日,听闻你戏弄了你师父,竟一溜烟地跑到了山下,如何今日便也回来了,上卿还饶了你不成”

“师姐,我的事,你先不要管,我在师父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十分担心!”

“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瞧瞧你师姐我,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吗?若是为了此事而来当说客,大可不必,若你还当我是你师姐,就在这里陪师姐说上一会话吧!”霁月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鬓角,斟了一杯清茶递给了长灵。

“师姐,长灵虽然顽劣,但只求真相,若是那些外人再乱嚼舌根,我非拔了他们的舌头不成!”

“真相没有真相,也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悔了婚,因为一个妖,伤了幻世面子,这些都是真的,你瞧,要不然师姐怎么会被罚在这里”

“师姐,你明知道的,我们都知道的,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剑寂师兄,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为了一个花妖,值得吗?”

“值得!”霁月脱口而出,盯紧了长灵的眸子,说到“一切都是值得的,现在你问我,我还是不后悔,一直到我死的那天,我都不会后悔,可能你们会说我疯了,傻了,被灌了迷魂药,这也许就是一种可能吧,我重新看清了一切,看清了虚伪下的黑暗,以及那些被世人颠倒的黑白,如今,你们所憎恨的花妖,已经死了,什么也没留下,所留给我的,只剩下一片荒芜,喏,你瞧,这满山,我都会植上雪樱树,到那时,花海盛开,冷香氤氲,我才会瞧见那个短命的花妖,也只有他,才真正值得我托付,也只有他,才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不是,只是像极了爱情……”长灵抿了一口面前的清茶,缓缓道。

没见到霁月之前,他心中确实有很多疑问,一个高高在上的,令天底下几乎所有修道之人都羡慕的位置,可以说,霁月师姐就是注定的宫铃上卿,死后配享幻世长生殿,受后世万人敬仰膜拜,可以说是前途无量,风光无限,可现在呢,被罚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台阁之上种草植树,度过光阴,受人之鄙夷,白眼,身上永远要担住罪过,成为一生不可洗刷的污点,或许这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台阁,未免可惜了些。

妖,原是为了一个妖,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途,折在了这树妖身上,她说值得,那就值得吧,长灵相信,霁月师姐不会无缘无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也相信霁月师姐所做的无怨无悔,究竟为了什么怎样的人,才会如此的义无反顾

“长灵懂得爱情吗?”霁月忽然抿嘴笑着说道。

“爱情吗……”长灵嘴中喃喃道,那个倔强独立,不一样,有脾气的女孩,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拙劣十分,有些看不下去的道法,称自己是天门宗的弟子,就真的值得自己去珍惜吗?她不坏,很好,可惜她是一个妖难道自己也要为了一个妖,而背叛师门吗?为了一个妖,葬送自己的前途吗?,可是她真的不坏,她有一些小性子,现在想起来,她像山间的活物一般,灵动,有趣,充满着对生活的向往,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自己为什么愿意待在她的身边洗碗刷盘,不就是能多看上她两眼吗?

“当你认为她真的值得付出时,就去吧!不要在意身份,地位,和旁人的眼光,遇上一个对的人不容易,更何况在我们最美好的年华,你遇上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时光太残忍,你若一不小心,她就会从你身边就是溜走,当你想尽力挽回时,你才会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回天,不要让自己后悔,也不要辜负时光,师姐没有做到的,你一定要抓住,牢牢抓住,一刻都不要松手。”

“失去是什么滋味”

“就像师姐现在这般……”

“长灵懂了,师姐,长灵告辞,你自己好生珍重。”

“去吧!”霁月摆了摆手,目送着长灵离开。

瞧着满地荒凉,霁月重新起身,小心呵护着自己亲手植下的每一颗树,那就像,他永远没有离开自己,他永远都在身边陪着自己一样,那就够了,往后,再没有人能够闯进自己的生活,而自己想要的只是陪在他的身边,红豆,你还好吗?

……

……

雨幕帘帘,露水更重,山间山雾弥漫,从远方而起,慢慢延伸过来,山间花木焕发生机,晶莹剔透,那树间活物也纷纷躲藏起来,暂且避雨,倒是长灵一人逍遥自在地行走在这山间小径。

路过长生殿,雨水沿着靛青色的殿瓦,在缝隙间一串串地流淌而下,山雾弥漫在长生殿上空,檐下的青铜古玲历经岁月磨砺,声响依旧古朴动听,殿外不时有途径的三两弟子,皆撑着油布伞,快步走过,无敢喧哗者。

被打湿的束发紧贴着长灵的后背,空气湿润的着实令人有些难受,脸上起了水雾,手上更是黏糊糊的,想到这,长灵不禁加快了脚步,朝灵均峰走去。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惩罚,“闷葫芦“似乎有些反常,这么多年来,“闷葫芦“的性子不是说改就改的,或许是假以颜色,回去之后,必要要罚自己跪上几日不可。

灵均一峰清秀,雨水滋润,山间显得格外翠绿,还未踏进灵均主殿,便有慌慌张张的灵均弟子窜了出来,瞧见刚回来的长灵,便像是瞧见救星一般,连忙拉着长灵,道

“你可算回来了,师父突遭大难,指名点姓地要见你,灵均上下正要四处寻你,你快些跟我进来,师父要”

那人话还没说完,长灵便风的一般跨过灵均主殿门槛,一时片刻,便来到了“闷葫芦“卧房门前,只瞧此时,屋内屋外跪满了人,皆躬身垂目,双手紧握在胸前,神色伤心,瞧见来人是谁后,便纷纷让开了道路,让长灵能跻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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