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 繁体

第四十九章 魂飞魄散(2 / 2)

他和墨玉为了仇恨付出了多少?

永夜怔怔地听着,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战败的族长为什么不恨自己学艺不精?《天脉内经》是西泊的至宝?难道……她想起了十八年前自己被掳走的事情。

月魄跪在老夫人面前,闭上眼道:“难道我们不能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平静祥和地生活?我们就一定要日日活在仇恨之中?我已经废了她的武功,她只是个普通人,一辈子都离不开这里。当年是战场,各安天命,纵然端王太过于残忍,但那不是星魂的错。饶了她,娘!”

“好,你真是个好儿子!”安老夫人被月魄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为了这个女人他忘记了仇恨与誓言,不惜下令将她软禁于此。

“玉儿,你让开!我知道你与你哥感情深,你恨她却碍着你大哥下不了手,我来!”老夫人冲过去,一把抢过墨玉手中的刀,望着永夜的脸冷笑,“自古红颜是祸水!我丈夫死在你父王手中,我的两个儿子从小就没过一天好日子。而今你居然能诱惑我的月儿为你忤逆不孝!月儿,你要阻止我杀她,你就动手杀了你娘!”

“月魄和你长得很像!”永夜突然开口,声音在山洞里幽幽回响,“那天在佛堂看见老夫人,我总觉得很面熟。大公子说你是墨玉的亲生母亲,我以为是墨玉长得像你。可是回去后我画了幅画,原来月魄长得更像你。夫人年轻时肯定也是个祸水!”

老夫人被她一声“祸水”气得握刀的手直颤:“那日玉儿擒了你,若不是想借你散了安家,你以为你会活到现在?”

“我当然会活到现在,我长得这么漂亮,你儿子舍不得的。可惜你当时没有杀我,否则倒真可以试试看你儿子会不会救我!”永夜肆无忌惮地挑拨,眼中全是得意。

她的话深深刺痛了老夫人的心。安夫人怅然回头看着月魄:“月儿,你会吗?告诉娘,你会吗?”

月魄低下了头。墨玉的目光也移向了他。

永夜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她突然一跃而起,手中钢丝已抵在老夫人的喉间,微笑道:“你们一家人不用推来推去,我虽然没了内力,但一样可以杀人的。”

墨玉和月魄一呆,谁也没想到永夜居然能动了。

“月魄你不用施毒了。我保证在身体无力前,这根钢丝能穿透你母亲的喉咙。”永夜笑了笑,手上全是钢丝刺出的血点。

“你放开我母亲,我放你下山。”月魄的声音无限疲倦。

再没有机会,他和她之间真的再没有丝毫能够和好的机会。就算他不想再提仇恨,带着游离谷的人在山中平安地过日子,她也永远回不到他身边。

“李永夜,亏我哥对你这样好,你没心没肺!蔷薇郡主是我杀的,我们混进西泊秋祭是想用她诱你来。是我对她下了毒,我大哥根本就不知情!安伯平别苑中施毒设弩箭手的人也是我!一直是我想杀了你,你冲我来好了!”墨玉吼道。

永夜一怔,月魄盯着她的手,目光没有看她。

蔷薇不是他杀的?为什么他不解释?永夜苦涩地笑了,墨玉是他嘴里一直念叨着的白痴弟弟,他有什么好解释的?难不成让她去杀了他心爱的弟弟?

永夜的心像解开了一道锁,却又被另一道锁锁上,酸胀得难受。她眼中泪光闪动:“晚了……不管是谁杀的,蔷薇都活不过来了!她活不过来了,懂吗?”

永夜大吼一声:“让开!”

已经晚了,在他囚住蔷薇的时候,就已经没办法挽回了。他摧毁了她心中最美好的希望。不管他现在是否不再让游离谷的人当杀手,不管他是否想避入山林过悠闲的生活,她心中那个温暖的月魄已经不在了。

她和月魄相距只有两丈,却像是一个在天之涯,一个在海之角。无论他们曾经有多么亲密,有多少浓情,两人已走上不同的轨道,拉远了彼此的距离,永远没有再一次相互依恋的机会。

永夜推着老夫人往前走了一步,挡在身前的老夫人身体突然一软,倒在了地上。

永夜吓了一跳,月魄和墨玉已惊呼着奔来。老夫人手中的刀直插进小腹,只留了个刀柄在外面。血如泉涌,瞬间染红了祭台。

“她……会带来灾祸……离开这里。”老夫人目光眷恋地从墨玉和月魄脸上扫过,看到血漫过祭台时,笑了笑,“你父亲最后死的时候就在这祭台上,他……用他的血建起了这方祭台……我也一样。”

老夫人阖目撒手。

墨玉抱着老夫人放声大哭。月魄跪在一旁,他的脸抽搐得可怕。他抬头望着永夜,就这样看着她的脸,那目光像刀,充满了怨恨与悲苦。

永夜一激灵,吓得慢慢后退,她并不想杀他的母亲。

蔷薇死在墨玉手中,可是蔷薇是因为发现了他的秘密被他囚禁。他废了她的内力,却想娶她。他的母亲不是死在她手中,却是因她而死……永夜已分不清谁欠了谁,谁又害了谁。

她大喊一声,拼命往山洞外跑,只想远远地离开他,再也不要见到他。

一角红衣闪过,月魄挡在了她身前,什么话也不说,依旧用那种眼神盯着她。

“原来……你武功这么好!”她喃喃念着,原来他的武功是这样好!“你还有什么不是骗我的?!”永夜心里仅存的留恋像被炸飞的房子瞬间烟消云散。他一直骗她,哪怕知道他是游离谷谷主,她始终觉得他是受了胁迫,不是他愿意的。

蔷薇的死让她不能释怀,月魄的欺骗更让她痛入骨髓。

一个人狰狞起来是这样可怕,月魄英俊的脸因为痛苦几乎扭曲变形。他一步步迫着她,永夜情不自禁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靠上了山壁。

月魄缓缓伸出手想捉住她,永夜拉过他的手过肩一摔,月魄被摔了出去,可只在眨眼间他又跃回她身前,淡然一笑:“难怪,你能动。”

永夜转身就是一脚踢出,脚踝一紧已被月魄扣在手中。他轻轻挥出,永夜摔倒在了石台上。

“墨玉,你带母亲走,我祭了她就来。”

墨玉擦了泪,抱起老夫人,旋开机关走进去,回头道:“哥,你还有我!你不要连我都不要了。”

月魄微笑:“我什么时候不管你了?”

永夜喘着气爬起,她被摔得龇牙咧嘴,听到月魄说要祭了她,吓得直往后退。

月魄大步走来,一把拎起永夜拖到那根柱子旁绑了起来。

“要我的血是吗?在我左手臂上砍一刀,这是最接近心脏的血管,一刀下去,用不着一弹指的工夫,我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或者,在我的颈边来一刀,保证喷得让你痛快!”知道逃不过,永夜镇定下来。也许,她这一遭,就是为了经历这场劫难。

月魄捧起她的脸,那是让他无比心疼的脸,为了她,他背弃了他的仇恨、他的爹娘,背弃了游离谷。她是他一直想保护的人,他毁了她的幸福,她何尝不是毁了他的幸福?

“红颜祸水!我说过,我娘也这样说……”

他扣住她的下巴,缓缓低头吻上她的唇。他的唇如火一般炽热,像要烧尽天地间所有阻隔他的东西。

永夜被动地仰起头,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舌头。月魄恍若不知痛楚,执着地不肯放弃。两人像两只野兽撕咬着,直到口中满是血腥,分不清是谁咬伤了谁。

他终于平静,细心地抚上永夜的嘴角,沾起一丝血迹,唇色娇艳,没有伤痕。是他的血吧,为什么他不觉得痛?

她看他的目光是如此陌生,陌生得让他不敢再靠近。仿佛再抱她一下,她浑身会长出刺将他刺得千疮百孔。

“你动手吧!黄泉开着血一样的彼岸花,那是血浇出来的。让我再去摘一朵,不,我全采了!好让我记住,下一世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永夜几乎从牙缝里一字字挤出这句话来。

月魄嘴里的血腥被他一口吞进了肚里。是什么样的恨让她恨到下一世?黄泉吗?如果在黄泉能摘一朵彼岸花记住今世,他也会把那些花全采了。他可以一刀杀了她,从此一了百了。幼时星魂的脸和长大后她的脸在眼前重叠,他真的要杀了她?

月魄惨然一笑:“我怎么会杀你……我宁可杀了我自己。他会找到你的,你给他的那管血早让他恢复功力了不是吗?我当时恨不得捏碎你的手!我还是不舍……星魂,我以为星月可以长久相伴,可惜,你宁肯为他坠落,也不愿意再留在我身边……”

月魄扭头旋开了石门机关,走到门边,回头望了她一眼,她穿着红嫁衣,她本来应该是他的新娘,可是,他再不能带走她。月魄嘶哑着声音道:“这世上再不会有游离谷了。”说完他决绝地走进了石门。

偌大的山洞里只剩下永夜一个人。

她呆呆地看着那角红衣闪进石门再也看不见,她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仿佛一下子就空了。她知道,这一生,她再也看不到他。

雪地里,八岁的月魄颤抖着声音替她顶罪:“是我!”他迈出那一步,也从此走进了她的心。

十岁的月魄在三位师父发现他们时,站了出来,呵着冻僵的手在药园里翻土。

她离开山谷时,月魄坚定地说:“我一定会认出你。”

她问他:“如果谷里的人叫你来杀我呢?”

月魄很认真地看着她:“不会有那一天的。你知道,我一直当你是兄弟。”

八年后,他出现在京都。英俊之中更带有一丝出尘的清逸,剑眉下的双眸闪动着睿智的光。他用小星吓她,她不要它靠近,他却说:“我靠近你。”

可是,他的目光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清澈,更多的时候,他瞅着她的时候,温柔中总带着一份淡淡的悲伤。每一次和他在一起,都小心得像是没有明天。

永夜满脑子全是月魄。是谁伤了谁,又是谁害了谁?

“永夜!”风扬兮一剑斩断绳子,永夜倒在他怀中,目光恍惚迷离地望向山壁一角。

有士兵冲过去,永夜蓦然惊醒:“不要!”

她的声音很大,震得山洞内的回声久久不停。永夜抓着风扬兮的衣襟泪流满面:“求你,不要追了,永远不要找到他……我求你好不好?”

她蓦地大哭起来,所有的悲伤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这是他第二次瞧见她落泪,第一次是为了蔷薇,第二次却是为了那个人。风扬兮心中掠起一阵刺痛,紧紧抱着她,哑声答道:“好。”

他抱起她大步向外面走去,喝道:“封了这里,拆了这个小镇,一片瓦也不准留!”

山谷入口处,太子燕悠然骑在马上,见人马撤出才松了口气。

风扬兮抱着永夜一句话也不说,上了马车方道:“走吧,再没有游离谷了。”

怀中的永夜一动,眼角缓缓滑下泪来。

他叹了口气,轻轻为她拭去泪,小心地将她搂进怀里。

热门小说推荐

点击榜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