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声好气跟韦芳说：“事情不能这么看。武云杰之所以忍气吞声跟皮特干，是因为他在皮特手下干完以后可以成为博士后。一旦成为博士后，说不定以后赚得更多。要是跟我干，很可能就只能赚到眼前这点利益。从长远来看……”

韦芳打断我说：“从长远来看，武云杰什么时候能毕业鬼才知道！毕业以后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更是没有定数。跟你干，至少一单生意能赚几十万。武云杰是人，不是仙，还没等他熬到长远我们全家早就饿死了！”

韦芳指着武嫣然说：“别的不说，就说这次。要不是你帮嫣然出了医药费，嫣然现在还有机会来你家玩吗？我们家已经穷到锅盖都快揭不开了，他武云杰还梦想着以后能拿诺贝尔奖啊？”

“别激动啊，韦芳。”我拉着韦芳说，“这事也不能我们两个说了算，关键还得看武云杰。做生意讲究缘分的，强求是强求不来的。”

“行！”韦芳说，“我回去劝劝他，让他务实一点，别整天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我的态度就是让武云杰赶紧跟那死老头断绝关系，以后我们一家都跟你干！”

我安抚韦芳说：“其实啊，改进包装盒也是科学的一种。只不过不是生物学，而是设计学。这个专业跨度有点大，有很多东西都要从头再学。”

韦芳非常明白事理地说：“我早就知道学生物不赚钱，钱都让资本家赚了，你们这些搞科研的都是受穷的命。武云杰要认清现实，既然这一行不赚钱，就应该趁早改行去做赚钱的营生。

“趁现在嫣然还小，他改行还来得及。等以后嫣然再长大几岁，要上学上幼儿园，要花钱了，他那么大年纪哪里还有能力改行！”

“你说得在理。”我说，“不过你也别逼武云杰。我跟他当过一年同事，我知道他那人比较有主见。”

“呵呵！”韦芳嫌弃道，“你还真是会捡着好听的说。他那倔脾气叫有主见？明明是冥顽不灵，不会变通！”

又玩过一阵，武嫣然开始迷迷糊糊打瞌睡。

我看时间不早，便开车送韦芳母女两回家。

路上，韦芳依旧跟我说：“这次我无论如何要劝武云杰认清现实。要是武云杰还是不听劝，那我真的只能带女儿回国了。他一个人在美国，爱怎样怎样！”

“你也别急。”我说，“我今天只是问问你的意思，到时候我也会跟武云杰谈谈的。毕竟我想请他做的事情也是搞研发，只不过是跨专业研发。当然，弊端就是他拿不到博士后的证书。”

“切！”韦芳不削一顾地说：“拿个破证书有什么用？说不定等他拿到那个破证书，他也找不到工作！”

韦芳说得并不不是没有道理，读到博士后失业的人同样是有的。不是因为博士后太多，而是因为社会能够提供给专科学者的岗位太少。

反过来，在很多学科交叉的领域，又严重缺乏人才。因为大多数人都只会一种科学，跳出这个圈子就施展不开拳脚。

就比如我想做的事情，为生物实验材料重新设计包装。做这件事需要同时拥有长期生物学工作经验，还要懂设计学的知识。绝大多数学设计的人都在盖房子，没人用过生物实验器材。

说白了，就是每个人掌握的技能都太少了。在单一的行业里人才饱和，在交叉学科的行业里又找不到人才。

不过这几年越来越多的人走出自己的本专业，还是学习跨专业的知识。

在过去，这种跨专业的地带被称为边缘学科。在今天，掌握跨专业知识的学者被叫做全能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