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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去而复返(1 / 2)

那山峰峦叠翠,约隔十五六里,三宫主纵身飞掠,只片刻便到了山头。

山这边火光大起,火势自山脚向前蔓延开去,一直烧到对面山下。两边山上都长满松树,枯叶积有数寸之厚,可那火竟没有烧上山来,反倒是中间空旷的荒谷中烧的犹为猛烈。

越到中间,火势越猛。三宫主从那腾起的烈焰中看到了杀气,杀气下有数也数不尽的字在疯狂跳动,“杀呀杀呀”之声隐隐可闻。

突然,一条人影自烈焰中拔地而起,十多个金色的字也跟着跳出,那人影右手持扇,连挥七八下,将跳出的字击散成比划。三宫主喊了一声:“诡计先生。”那人影已重新落入烈焰当中。

三宫主见得这么一副场景,只道是诡计先生被那些字缠的脱不了身,正欲下山相助,却听烈焰中传出一声大喝:“风来。”天地之间如有感应,顿有冷风袭来。

三宫主迎风而立,衣发被吹的尽数飘起,又见月色下乌云急涌,奔雷声不绝于耳,心想:“一声风来竟引出此般变化,这诡计先生难道是有呼风唤雨之能?”右掌前伸,已有毛毛细雨落于掌心。

细雨逐渐变大,两三个眨眼后已下的哗哗作响,接着更是模糊视线,如同倾盆。三宫主回身一看,却见山的另一边月色如初,点雨未落,这被呼唤而来的雨只下在火光大起的两山之间。

暴雨一落,四周的野火立即熄灭,荒谷

中腾起的烈焰也缓缓变小,藏身在烈焰里的字似是不甘心就此消散,还想要四处逃窜,奈何暴雨漫空,逃无可逃,只得泥沙般被冲刷殆尽。

三宫主凝目看去,只见灭了大半的火焰中现出两人。左侧那人一身白衣,一手向上作擎天式,如托千斤重物,右侧那人一身深色长袍,左臂上搭着一条拂尘,似是一身道门装扮。三宫主认得左侧那穿白衣的是诡计先生,可右侧那穿深色长袍的却毫无印象。

三宫主见诡计先生身怀呼风唤雨的本领,心中本已惊诧,又见烈焰中尚有他人在侧,不禁愈加好奇,思道:“看这人穿着,应是道门中人。天下道门以江南龙虎、江北武当为最,西昆仑次之,东海蓬莱在次之,却不知他是哪一方的高人?诡计先生能与清都山水郎为敌,这人能和诡计先生并肩,想必也是智能天纵的人物。”待到火势全灭,那人拂尘一甩,身形未动,人已向对面山上飞掠而去。

诡计先生右掌下放,收了异术,谷中风雨瞬时停歇,三宫主与重现的月色一同从山头飞下。

诡计先生转过身来,欠身笑道:“有劳三宫主挂念,清都山水郎的异术总算是破了。”三宫主回了一礼,道:“先生的本领,可真是让凌音大开眼界。”诡计先生道:“三宫主快别抬举在下,区区唤雨之术,与清都山水郎的万字连城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三宫主道:“凌音平时只顾钻研自然经,却不知世间还有如此多的奇异本领,说来可真是惭愧。”

诡计先生朗声大笑:“有何惭愧可言,此般本领,看似莫测高深,实则尽是些只能唬唬常人的旁门左道,三宫主若将自然经修至臻境,只怕是会看不上哩?”见三宫主面色红里带白,远不及原来俏丽,问道:“三宫主怎会有伤在身?”三宫主道:“凌音刚才与百里先生动手,受伤自是难免。”诡计先生道:“三宫主谦逊如此,怎会与那狂徒动手?难不成是他欺人太甚?”三宫主见诡计先生脸上现出怒容,连忙解释道:“先生误会了,百里先生并没有欺人太甚,是凌音主动招惹了他。”诡计先生诧异道:“哦?”三宫主遂将相救小色女,一战百里狂徒之事说出,听的诡计先生半不出话来,只得连连叹息。

三宫主亦知小色女的所作所为十分过分,自己护她颇有些不讲道理,又道:“其实凌音这么做也有些鬼使神差,凌音与她素不相识,可在她危在旦夕的时候,心里却莫名涌出了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诡计先生道:“正是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亲切感三宫主才出手相救?”三宫主道:“是。”诡计先生将手中的诗扇刷的一展,道:“如此看来,三宫主应该是被人影响了心智。”三宫主闻言失色:“先生是说那种亲切感并非凌音

自己产生,而是受人影响?”诡计先生道:“那小色女胡作非为,嚣张跋扈,与三宫主一不相识,二无瓜葛,若不是受人影响,又怎会凭白无故的感到亲切?”

三宫主听完这话,后背已有冷汗溢出。自己向来小心谨慎,如今被人影响了心智却是丝毫没有察觉,这一次是出手救了小色女,下一次又会干出什么?三宫主不敢在想下去。

诡计先生若有所思,缓缓抬起头来:“三宫主的一身修为,可以说是深厚已极,然而这人却能在无声无息中让三宫主心生异想,并且还依其行事,敢问天下间有几人能够做到?张家天师,吕姓真人,已经仙逝的墨家矩子,来自清都的山水郎,以及——”微微一笑,目光十分自然的向西边抬起。

西边正是條天山的方向。三宫主明白诡计先生话中所指,道:“是條天山的那位神女。”诡计先生笑道:“事若如此,合情合理。”三宫主回想起百里狂徒与那位神女说的话,道:“先生也觉得那位神女并非无情?”诡计先生道:“如若无情,又为何要影响三宫主心智呢?”三宫主道:“可那位神女不肯让凌音带她女儿下山,还对百里先生说之所以生下女儿就是为了要了结她,这又是为何呢?”诡计先生笑而不答,反问道:“听三宫主刚才所说,那位神女是在三宫主支撑不住的时候才现出声来?”三宫主道

:“是的,那时凌音已经受伤,在战下去不知要伤到什么程度。”诡计先生又问道:“三宫主可是觉得,那位神女之所以现出声来,是为了救她的女儿?”三宫主心下这么认为,可被诡计这么一问,却是有些不能确定。

诡计先生摇了摇手中的诗扇,笑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那位神女现出声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而是为了让百里狂徒停手。”三宫主甚是不解:“先生的意思是,那位神女是为了救凌音才现出声来?”诡计先生道:“那位神女应该是见百里狂徒多次对三宫主留情,只是碍于脸面一直不肯停手,又见三宫主为其所伤,所以才现出声给百里狂徒一个停手的台阶,也算是回了三宫主的相救之情。”三宫主细细想了想,道:“经先生一说,凌音亦有这种感觉,只是那位神女既然肯救凌音,为何又不肯救自己的女儿呢?”诡计先生笑道:“小神女已得三宫主舍命相救,大神女又何必亲自出手呢?”三宫主道:“但凌音并没能真的救下她,凌音只是阻下百里先生,让那条神龙将她带走。”诡计先生道:“将其带走,已解了她的性命之忧,那位神女要三宫主做的,想必也只限于此。”三宫主黛眉一皱,道:“难道就不担心日后在遇到百里先生?”诡计先生笑道:“那位神女身负上古大神血脉,与之

打交道的都是当今天下的各大顶峰人物,无论是自身修为还是人际关系,都只能用神通广大来形容,她若想保女儿周全,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得手呢?”

三宫主想起有关于那位神女的记载,只从那些记载中便能看到两位道门掌门、墨家矩子、天涯沦落人、无极真人、超逸主、万里边城等等一类的名字,乃至是早已超脱人世的李愈之、剑谪仙、神墟子都有多处提及。

这些人物要么是镇守一方的大宗师,要么是实力超群的一代名宿,常人只要识得一位都可以说是不枉平生,而那位神女不但全部识得,还与其中好几位渊源颇深。与那位神女的神通相比,她的交际好似要更为广大。

三宫主感慨道:“先生所言极是,那位神女不但自身修为盖世,还与当今天下的各大顶峰人物都是熟识,她若想保下女儿性命,纵是百里先生也奈何不得。”诡计先生道:“所以三宫主又何必担心呢?”三宫主笑道:“确实是凌音多虑了。”诡计先生道:“事情已了,三宫主也已宽心,那我们便回城去吧,我们的慧殊公主可是向来不喜欢久等的。”

三宫主笑着应了一声,转身与诡计先生一同往回行去。行出不远,三宫主忽又记起一事,想要一问却自觉有些不妥,只得暗自压下。诡计先生慧心独具,心细如发,无声中觉察到了三宫主的欲言又止,边走边道

:“看来三宫主还有烦心之事呀。”三宫主道:“烦心之事倒是没有,只是有一事想问,却又怕冒犯了先生。”诡计先生无奈的笑了笑,道:“三宫主可是想问,刚才那位与在下并肩而立的道人是何来历?”三宫主道:“那道人身姿卓绝,又能与先生并肩而立,想必并非寻常之辈。”诡计先生微一沉吟,道:“确实不是寻常之辈。”

三宫主见诡计先生只是点头认可,并不作答,心中已明白了诡计先生的意思,道:“先生若不便透露也是无妨,凌音只是一时好奇心作祟罢了。”诡计先生道:“三宫主既然想知道,在下又怎能无动于衷呢?只是在下曾答应那位道人,不得与人提及他的来历,在下只能告知三宫主,他是在下的一位故人。一位非常非常重要的故人。”三宫主道:“听先生这么一说,那位道人的来历定然是比凌音想的还要不同凡响。”诡计先生摇头叹道:“三宫主果然是天资聪颖,在说下去只怕是瞒不过三宫主了。”三宫主道:“那就不说下去了,我们回宫去吧。”

三宫主并没有判断错,那位道人的来历确实不同凡响。尤其是对诡计先生而言。

诡计先生也确实答应过那位道人,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份,纵是慧殊公主问起也不能知会半分,然而刚才诡计先生却对三宫主有所提及。这提及看似可有可无,实则已

给了三宫主判断的方向,以三宫主的聪慧程度,在加上冷艳宫遍罗天下的情报网,要不了多久就会知晓。

诡计先生自是知道这一点。他本可以直接拒绝,甚至可以胡乱编个身份骗过三宫主,但他没有这么做。

诡计先生惊讶的发现,自己竟不忍心去骗三宫主,就连避而不答都难以做到。也不知是因为与慧殊公主的情分,还是因为三宫主太过善良,又或者是三宫主身上具有某种不为人知的魔力。

待两人临近洛阳城时,鸡啼已隐隐可闻,不多时东方便翻出鱼肚之色。

清丽的第一抹晨光撒进了明月厢的大厅,也正好撒在了慧殊公主身前。

慧殊公主立在大厅口,木然的看着这一抹晨光。她甚是放心不下诡计先生和三宫主,她知道诡计先生智能天纵,更知道三宫主的修为远非自己能比,可今天晚上面对的却是当今江湖的两大顶峰人物。

这两大江湖顶峰,一个是天下第一狂徒,一个是天下第一智者,无论谁遇到都会深感头痛。诡计先生和三宫主能够应付的来吗?如果应付得来,为何现在还不回厢?如果应付不来…

慧殊公主打住心中所想,抬脚往外走去,方才走出大厅,却见两道人影映着晨光自西边的楼阁上齐身飘落。诡计先生大步向前,向三宫主笑道:“让公主大人屹立于此,我们的罪过可大了。”慧殊公主心下大喜,面上却没好气

的道:“要有罪过也是你的罪过,可别扯上凌音妹妹。”上前按着三宫主的香肩,不住上下左右打探:“妹妹可有受伤?”

三宫主在回厢的路上调息了不少时间,面色已恢复如初,笑道:“姐姐不用担心,凌音并无大碍。”慧殊公主见三宫主无事,这才放下心来,捏了捏三宫主的瑶鼻,柔声骂道:“傻妹妹呀傻妹妹,别人碰到百里狂徒就如同碰到瘟神,唯恐避之不及,你到好,为了一个为非作歹的妖女竟然主动去招惹他,你让姐姐说你什么好呢?”三宫主道:“这件事凌音确实鲁莽,但也是无奈之举。”慧殊公主不忍多讲,叹道:“妹妹身处江湖之中,却是如此慈悲心肠,可怎么让姐姐放心得下呀。”三宫主握住慧殊公主的柔荑,道:“姐姐把凌音想的太好了,凌音并非慈悲心肠,凌音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已。”诡计先生道:“身处这诡谲多变的江湖中,能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也不失是一种幸福,慧殊公主又何必太过忧虑?”

慧殊公主心知忧虑无用,只得不作多想,向诡计先生问道:“那妖女呢?”诡计先生笑道:“这就要问我们的三宫主了。”三宫主道:“凌音让那条黑龙把她带走了。”慧殊公主道:“如此最好,她若不走,也不知还要闯出什么祸来。”话说至此,又觉不对,三宫主天资卓绝,修为固是

少有人比,可百里狂徒是当今天下最负盛名的几大顶峰之一,依照百里狂徒的脾气,一旦决定杀一个人就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奇问道:“妹妹是怎么从百里狂徒手中救下那妖女的?”三宫主面露愧色,道:“凌音无力从百里先生手中救人,是百里先生一再手下留情,才让凌音得逞的。”慧殊公主更是奇怪:“百里狂徒嗜战如命,竟也有手下留情的时候?”诡计先生笑道:“一个像三宫主这样善良的人,容易被人伤害,却也容易让人怜惜,这也许就是南人常说的吉人自有天相。”慧殊公主揽住三宫主的娇躯,道:“不管怎么样,妹妹没有为百里狂徒所伤,那便是最好的。”

三宫主依偎在慧殊公主的肩头,嗅着慧殊公主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独特异香,心头止不住有些悸动。这位姐姐虽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数年才得以见上一面,但给自己的感觉却比两位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还要亲近。

一想到这位姐姐今日就要离去,三宫主立即抬起面庞问道:“慧殊姐姐留下来多陪一陪凌音,好吗?”慧殊公主不料三宫主会有此问,不禁一怔。其实她心中亦是不舍,只是另有要事在身,绝不可耽搁,不得不来去匆匆,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看向诡计先生。

诡计先生会心笑道:“二位如此姐妹情深,实在是让在下深受感动,只不过天下没有

不散的筵席,离合已成人间常态,我等除了适应这种常态,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慧殊公主不满意这样的回答,暗自横了诡计先生一眼,握着三宫主的柔荑,正要出言安抚,只听三宫主忽然叫道:“不好。”

慧殊公主只道是三宫主生了气,一看三宫主娇美的芳颊却是没有韫色,只有一抹说不出的慌张,连忙问道:“妹妹为何惊慌?”三宫主道:“有人闯进了明月地牢。”

慧殊公主与诡计先生无瑕多问,跟着三宫主一起往北厢掠去。穿过七八重院落,四周楼阁渐少,身下不少宫中弟子正在快速奔走。

跳下最后一道院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偌大的刑台,刑台两侧十余丈都立满了石碑,石碑下有新坟也有旧坟,坟场尽头正是三宫主所说的明月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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