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单子戚拍了拍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肚子，一脸的心满意足。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吃过饭了，有钱人的快乐虽然朴实无华且枯燥，但却不会因为饿肚子而发愁。

推了推面前的桌子，单子戚大爷一样的朝着饭馆儿老板挥了挥手，

“老何！买单！再给我拿一瓶饮料！”

被称为老何的中年老板坐在收银台前看了单子戚一眼，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没好气儿地扔给了他，

“别老是老何老何的叫，我这岁数当你老子都绰绰有余！”

单子戚听到老何的话，轻声“切”了一句，顺手便打开了那瓶矿泉水灌进了嘴里，

“我说老何啊，我让你给我拿饮料，你怎么给我拿了瓶矿泉水啊？”

“你有钱喝饮料，倒不如先把欠我的饭钱给结了！”

说着老何从柜台上拿出了一个记账本扔到了单子戚面前，

“加上今天这顿饭，还有那瓶水，一共九百一十八，算你九百……”

“刷卡还是现金？”

翻阅着那个记账本，单子戚轻蔑地笑了笑，伸手便从衣兜里掏出一摞钞票，从里面数出了十张扔给了老何，

“结结结，多给你一百，拿去买烟抽！”

将手里的钞票仔细地辨认了一番真伪，确认无误后何老板又将多出来的那张钞票还给了单子戚，

“合法买卖不宰客，你要是钱多烧得慌不如攒起来将来娶个媳妇……”

“啧啧啧……实在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单子戚见何老板不肯收，倒也不死钻牛角尖。将钱随手揣进兜里，单子戚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老何的肩膀，

“说真的老何，你算是我的大恩人了，我在这条街上吃了少说几十家饭馆儿，就你肯给我赊账。你放心吧，将来我发达了肯定是忘不了你！”

“等你发达了，老子都他娘的转世了！一天到晚不干点儿正事儿，有点儿闲钱就开始糟蹋，吃饱了快滚！”

没有理会单子戚的“远大志向”，老何一把拍下了肩膀上单子戚的那只手，将他轰了出去。见老何这幅态度，单子戚倒也不恼，又从旁边搬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别介啊老何，这刚几点啊，咱哥俩唠唠嗑！”

“别他娘的跟我这儿称兄道弟的，我跟你有什么好唠的……”

骂了几句单子戚，老何便走进柜台将那笔刚入账的钱仔细的收了起来，又叼起来一根廉价香烟开始在本子上算起了今天的收入。单子戚看着老何手中的香烟，忍不住打趣起了他，

“我说何老板啊，您咋开始抽起这破烟了，我记得你以前都是抽二十多块钱的来着……”

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老何抬头白了一眼门口的单子戚，没好气儿地说道，

“你这小子没当家哪知道柴米油盐有多贵。烟这东西有得抽就行了，还在那挑三拣四的，日子得一点点儿过……”

“更何况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着，我儿子在外面上学那不得花钱啊！我要是也跟着挥霍，这一家子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扣上了账本儿，老何拿起柜台上的遥控器打开了小饭馆儿里的电视，搬了把椅子坐到一旁休息起来，不再理会单子戚。

电视里播放着那些老掉牙的苦情剧，可是老何却是看得津津有味。单子戚不敢苟同他的品味，但是又觉得无聊，无奈只好把椅子搬到老何旁边，试图跟他找找话题，

“耀光今年暑假咋没回家啊？学校很忙吗？”

耀光就是老何的儿子，从小到大学习一直都很不错，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一听到单子戚提起儿子，老何的脸上便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他们老何家祖祖辈辈就没出来过一个读书人，老何也只是因为勤快能干才得以在这座繁华都市里的老街开上一家小餐馆儿。

三口之家小日子过得倒是不错，何耀光也是个争气的孩子，考上了一所顶级学府。虽然老何不用为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担忧，但是出门在外兜儿里总要装着点儿钱。

老何每个月都会给何耀光往卡里打上个三五千的，以防止儿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可是这间小餐馆儿毕竟不是在繁华地段儿，也挣不到什么大钱，所以老何只好选择省吃俭用。

从裤兜里掏出被挤得皱皱巴巴的烟盒，老何从里面抽出两支香烟，递给了单子戚一支。看着老何手上的香烟，单子戚本想摇头拒绝，毕竟自己不会吸烟，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想去接过来。

将那支香烟夹在耳朵上，单子戚跑到柜台前拿了个打火机，伸手给老何点了一支。浓郁的烟雾缭绕在这间不起眼的小餐馆儿里面，老何靠在椅子背上，转头看着门口来往的行人，眼神之中的期盼也不由自主的多了起来，

“耀光说学校里有项目，这个暑假不回来了。说起来我都有半年多没见过这臭小子了，不过想想也是，大学生嘛，肯定比不上我们这帮粗人清闲……”